实情是,卧病者入梦时,她困顿不堪,一不小心,靠在床柱外睡着了。
房中唯一清醒之人,是百爪挠心的巧媛。
自家世子抓捏的水色缎子柔光流泻,天水碧边缘清雅细致,在她眼里尤为刺目。
若说世上最让她痛恨的,莫过于数尺外的林家千金。
恨意并非源自宋思勉腿骨尽碎的一刻。
每个不眠夜,她承受主子挞伐,甘之如饴,耳边回响的名字却不是她。
如若林千金待世子足够好,她或许没那么怨恨。
奈何众生皆苦,有情皆孽……
他们仨沦落至此,谁也不冤。
灭了半数烛火,巧媛伏至宋思勉膝畔。
右手悄悄探进被衾,握着他空荡荡的裤管,心也空荡荡的。
···
宋思勉做了个梦,梦见阿微轻轻摇晃他的袍袖。
精心描摹过眉眼,荡漾柔情绰态,能于刹那把人心坎融化。
她娇嗓甜糯:“阿微去七哥那儿借谱子,因琴谱珍贵,他藏得太严实,才耽搁了些时间……勉哥哥,你别气,改日我练熟了,第一位听众绝对是你!”
宋思勉握住她绵软的小手,人如坠入一团云,等待多时的恼火数尽抛到九霄外。
于花园中散步,阿微叽叽喳喳说了很多,他心思却集中在指尖的柔软细腻。
温热散去,化作一片缎子。
从美妙回忆醒来,宋思勉内心一恸。
能走能跑、能挽阿微小手的那个他,宛若死在了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