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
“初初截肢那段时日,便是如此……”怀莲垂泪,“咱们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终日吼‘踢死她’、‘踹死你’之类的话……”
林昀熹自知脱不了干系。
断肢者存在残肢幻觉之事乃常态,但诱因相当复杂。
痛到极致,人如疯魔。
她没经历过那种深入骨髓、直捣灵魂的痛楚,却对眼前景像有似曾相识之感,更无端想去拿镜子!
难道……真要用那狠绝方法?
此等残忍之事,府医万万干不出来。
与其让宋思锐下手,加深兄弟间的割裂,不如由她这个外人来完成。
大抵做了个胆大妄为的梦,她鼓起勇气,大步行至衣橱旁,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居然一把将沉重妆台推移数尺。
“姑娘要做什么!”其余侍婢惊呼。
“让世子爷照照镜子。”
林昀熹喘了喘气,并非搬不动,是需要更大决心。
旁人均觉此举太过离奇,犹豫着未作反应;她发狠猛推,强行把带有巨大镜面的花梨木妆台挪到宋思勉跟前。
宋思勉骤然呆住,直视镜中落魄颓靡的青年,呼吸急促,浑身发抖:“怪物!怪物!拿走!拿走!”
巧媛惊惧万分,意欲抱起他躲过镜子,被林昀熹制止。
“巧媛,让他看一看,让他醒一醒,”她哽咽语气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没了的,不能再生,但人还活着,有眼睛、鼻子、耳朵、嘴、手……他还有头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