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之间心知肚明,宋思锐不再旧事重提,并非忘却受过的苦,乃顺势而为的息事宁人。
毕竟,晋王府往日的左膀右臂为谢相和靖国公。
倘若林绍倒台,再失去谢家支持,晋王府处境必定大不如前。
兼之,年月日久,宋思锐不以离家多年为憾;相反,他从中大获进益,乃至乐不思归,自然没再计较与谢家的恩恩怨怨。
他既已掌控王府内务,关于林昀熹的去留,原本已无须由晋王首肯。
此时此刻,宋思锐以半商量口吻提出,让林昀熹回林夫人身边承欢膝下,藉机向父亲道歉,实则自知为维护意中人,早已用锐利语言和强行作风伤透了父兄的心。
窥探端倪后的兄长,在巧媛和傅千凝的陪伴与开解下,心上死结勉强算是松开了。
但不明真相的父亲,始终耿耿于怀。
宋思锐的确欠他老人家一句道歉。
此番目睹父亲平添超乎年龄的沧桑颓然,他梗在心上有关恩师案件的疑问,终归没敢选在此时宣之于口。
父子二人不尴不尬扯了几句闲话,宋思锐听闻晋王夜间难眠,醒来又过早,遂亲自给他号脉,又替他除下发冠,用不轻不重的手劲一一按摩穴位。
晋王闭了眼,仰靠在雕四爪金龙的座椅上,喟然而叹。
“思锐,你终日在外奔走,为父亦忙于处理宗室琐事,一直未曾静下心来好好聊聊。”
宋思锐嗅出他话中罕见的悲凉,温声道:“是孩儿不孝,未尽应分之责。”
“有些话来得迟,再道出口便无意义。说实话,为父一度想问,为何一见林家那丫头,你便奋不顾身?是真动了情,还是为从你兄长手里争夺媚色?而你曾执意求娶的秦家姑娘又该置于何地?事已至此,为父已没多问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