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弯新月升起,屋檐悬挂着铎铃,偶而,夜风吹来,叮铃几声细响,月儿升到半空中,洒下清冷的月华。
更鼓敲了又敲,陶柏年恍若不闻,只专注地动作着。
崔扶风一声不吭,静静看着。
夜深露重,温度越来越低,陶柏年似乎五感尽失,不觉寒热,崔扶风入内为自己加了件披风,略一思量,又到陶柏年房中,打开他包袱拿了一件披风出来,剪刀剪去一半,出来,轻轻搭到陶柏年后背上。
天光大亮,太阳冲破云层。
陶柏年忽地一击掌,欢喜地叫:“成了。”
说着,便要站起来。
崔扶风防着,一把按住他:“你蹲了一夜,必是腿麻了,别急着起,慢慢来。”
陶柏年侧头看来,眼神发直,似乎此时才想起身边有人,视线从崔扶风脸上掠过,到她微湿的髻发,身上带着夜的寒意的披风,看一侧院墙上灯笼,低头间目光凝在剩半截的披风上,再抬头时,看着崔扶风的眼睛像地壳裂开后喷礴出熔浆,灼热得几乎把人烧焦。
“怎了?”崔扶风微有不自在,避开视线看向地上泥堆,“是不是想出新的制镜之法。”
陶柏年不答,定定看着崔扶风,整晚无眠,眼底血丝密布,眼眶发黑,下巴暗青色胡茬,缓缓站了起来,肩膀上披风落地,抬起腿朝崔扶风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