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得住么?撑得住就梳洗了去镜坊吧。”陶柏年收起怅然,一脸淡漠。
她不过一旁看着,不用脑也不用力,自是撑得住的,倒是他劳心费力最好休息些时,崔扶风启唇又合上,这时这么说像是关心他,再不想跟他粘粘糊糊不清不楚的,应了声好,回房梳洗。
昨日相处了一日,官坊镜工对崔扶风和陶柏年的态度好了不少,有不少人还向陶柏年和崔扶风请教制镜之技。
崔扶风好笑之余,感慨不已。
匠人都有一颗对工艺的痴心,正因如此,技艺才能不断得到改进,器物越来越精美。
午后,蔡池和陈伦忽地来了,一改昨日的冷落,对崔扶风和陶柏年嘘寒问暖,陪在左右再不离开。
崔扶风诧异,看陶柏年,陶柏年眼底也有不解。
周围都是人,蔡陈两人又跟得紧,两人寻不到机会探讨,只好作平常之色。
申时末,再有半个时辰官坊便要闭门了,镜工们微有懈怠,蔡池左右瞧了瞧,道:“两位当家能得皇后褒奖,想必有过人之技,池甚钦慕,能否请两位当家亲自浇铸铜镜给我们看看,学习一二。”
武皇后懿旨便是让他们教授技艺,蔡池提议并无不妥,陶柏年笑着应下,一行人进了浇铸工房。
扑面腾腾热汽,镜工们都是穿着无袖衫绔摺裤,光着胳膊,腰间扎汗巾,齐家镜坊里镜工都如此,崔扶风也没有不自在之色。
蔡池拍手,“都把手上的活麻利做完,站后面去,好生瞧崔当家跟陶当家制镜。”
镜工们先后退开,陶柏年走到其中一个铜液锅边的操作台前,崔扶风走到他背后作观看之态,她的技艺远不如陶柏年,打算藏拙。
“崔当家,你到那边去。”陈伦指一旁陶柏年左侧操作台。
崔扶风无法推托,只好走过去。
操作台台面半人高,宽约一臂,里面与人头顶齐平的高铜液锅炉,台面有镜范,崔扶风拿起,正要往里冲浇铜液,忽听擦擦之声,面前阴影笼来,高高的铜液锅向她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