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游扣上盏盖,漫不经心地端了杯热茶到面前,瓷盖在杯沿上刮了一周,撇清浮沫,而后归位,手法极其娴熟地前后各转了半圈,让清露也顺势流出,轻摇碗身,便将杯口的残茶倒尽,只留了最清纯沁人的茶汤。
萧景渊神情愈发僵硬,脸色也有些发青,不好在君子游面前失了分寸,只得端了杯离自己最近的,学着他方才的样子试了试,效果却不怎么样。
“听说这品茶的法子是我父亲林溪辞自创的,他小时候过了几年苦日子,即便后来到了侯府,也因为自己是个外人而不敢铺张浪费,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喝茶都得泡上一遍又一遍,尝不出滋味了才舍得丢,所以他总结出的经验,就是最好的提纯法子。”
君子游一边说着,一边把剩下几只杯子的茶汤都撇清了,盏盖一扣,根本分不清哪杯才是致命的毒酒。
他最后才把自己放凉的那杯递到萧景渊面前,顺带着把对方弄得里外脏兮兮的半杯喝了下去,不嫌弃也不避讳,没心眼似的,还是看着对方半晌没动弹,才后知后觉是他疑心自己会下毒手。
“放心吧,我要是真想杀你,方才就不会告诉你解药这回事了,我不是那么阴险狡诈的人,别把我想得太坏了。”
“但你也绝对没有朕想得那么好。”萧景渊冷笑着抿了口茶,似乎是觉着喝一口与喝十口都是一样的毒,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也没必要再纠结死不死的问题了,于是干脆咬牙,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皇上真是海量,那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赌局已经开始了,我问,你答,答上来了,我喝,答不上来,你喝。”
萧景渊闻之一笑,指腹在杯沿上轻轻划过,少顷,“嗯……”了一声,“听起来似乎不赔,但你就不怕自己喝到剧毒的七年恨吗?”
“所以说这是赌局,一个赌徒最基本的素质就是愿赌服输,我要是死了,那就是老天爷都不想让我究出个结果,人是斗不过天的,我认命,不恨也不怨。”
听到这里,萧景渊也没了耐心,他朝人一摊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便是要他开始第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