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安罢了手,抽身后退,黯然神伤,颓然靠在一旁任由长乱的额发挡在眼前,遮住了他蕴在眸中的所有情绪。
“……也好,我本就是要死的,若能在临死前救下一人,也算不枉此生了,你便拿我的命去换他的吧,我无怨,也无恨。”
随着萧北城无奈至极的一叹,君子安心中苦笑,不管他此时的迟疑是逢场作戏,还是由心而发,至少他愿顾虑自己的心情,就是死,也无憾了。
“……我从未想过一命换一命这种荒唐事,靠牺牲你来交换子游的生路,莫说我做不到,就连子游自己,也是不肯的吧。”
萧北城垂下眼眸,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了些,意识模糊的君子游仿佛听清了这话,迷离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清明,虽然很快再次黯淡,但君子安确信,那一刻,他是在赞同萧北城的说法。
“呵……以命换命都未必有得偿所愿的好事,还想向阎王白要人,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我不在乎天上是否能掉馅饼,我只想问,君子安,你是否生来异于常人。”
闻言,君子安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只有左侧嘴角上扬,另外半边却是全无笑意,使得整张脸的神情看起来都极为怪异,偏偏又是生在这样一张好看的脸上,又让人很难简单粗暴地点出究竟是哪里违和。
他下意识看向手腕内侧,在这种时候,选择沉默就是最一针见血的回答。
“如果我没猜错,你身上的蛊纹是血红的。那并不是从娘胎里带出的疾症,而是你与子游一脉双生,相生相克的证据。”
“相生相克……呵,好一个相生相克。”君子安将额前的乱发随意捋到耳后,转头望向窗外依旧阴云密布的夜空,将袖口掀至肩头,露出了他遍布血色蛊纹的身体,意味不明地笑着,“你是想说‘销骨’的毒症因人而异,但我们兄弟却是彼此的良药吗?我读过那篇荒诞怪异的奇谈,《双鱼》所喻即是双色之鱼,亦为双子之鱼,原来故事的最后,顺着渊河漂泊而下的‘子鱼’并没有死去,而是以另一种方式留在人间,却无法再与至亲之人相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