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怎么残疾的,你们自己想想,那是为国捐躯,和我们这种村里种地卖菜捕鱼的不一样。怎么也轮不到你们来操心后半生,一个个又酸又傻的。”
那些人被说得鸦雀无声,但眼里还藏着不服气的劲儿,蒙多也不与他们一般见识了,他也不是为科林说好话,就是见不得小人嘴脸。
我的家人对科林谈不上多热切,但对于他是勇者一事是相当尊敬的。
教堂里,拄着拐杖的科林将婚戒小心翼翼地套上伊芙琳的手指,两个人眼里仿佛都容不下任何人了。后来新娘扔捧花,我就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单身的年轻人都嬉闹着在草坪上欢呼,想要接到这一份好运。
我站在后方看着,希里亚提起裙子也去挤,她大喊着说:“姐!我一会儿抢到了就塞你手里!我觉得你可以重新找下一春啦!”
我亲爱的妹妹还是这样为我的终身大事着想,我忍不住微笑,点了点头。
站在台阶上的伊芙琳看来看去,一身洁白婚纱的她特别耀眼,像是一颗明珠。忽的,她与我的目光对上,因为买过几次鲜花的原因,她可能还记得我。
“我要抛啦,你们注意哦!”
高声提醒了一下,她用力将捧花往我这边丢过来,因为力气小了点,花束在半空中掉落。蓦地,希里亚摁着小伙伴的肩膀从人群中跳起来,她将手臂抡直了一拍。捧花借力飞起,这一次精准地向我飞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我情不自禁地往前跑了几步,双手一张,捧花落入了我怀里。人群中爆发出掌声,台阶上的伊芙琳也对我眨了眨眼,我有些感动又有些羞愧。视线偏移,我竟第一次与科林的目光对上了,因为伊芙琳,他才对我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我捧着鲜花的双手都在颤抖,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这束花我带回去做成了干花标本,装裱起来放在了书桌上。没多久,蒙多的妻子,我的嫂子怀孕了,积攒了不少钱的蒙多打算在镇上开个小饭馆,出海捕鱼还是太危险了,嫂子一直挺担心的。
两夫妻一合计,就决定开饭馆,爸妈也赞同了,将家里的船给租了出去。我则是继续在裁缝店里做事,希里亚说自己要当药剂师,她比我们都有出息,明年春天就要去王都的学校进修,回来以后就能在镇上开起唯一一个药剂店铺。
兄弟姐妹都过得越来越好,爸妈很是欣慰,老大结了婚又快有孩子了,他们开始将重心放在我身上。
爸爸找来了镇上的教师与我相亲,还有巡逻队的士兵,以及商铺家的儿子……每一场相亲我都是认真对待的,我却没办法进入关系。
爸爸气得胡子起飞,他将我叫到壁炉前谈话,我捧着热茶,看着炉子里燃烧的柴火,一言不发。
“这都两个月了!你到底要找一个什么样的!这个你看不上,那个你不喜欢,国家的勇者只有一个,还想等下一个?几百年才有啦!”
“我知道,爸爸。”
“……哎,你就是太知道了。是不是勇者都不重要,你就是看上艾德里安那个小子了!爸爸也喜欢他!”
当爸爸气愤地说出这话时,我都点懵地看向他,自知言语有点奇怪,他连忙补上下一句,“勇者女婿也不想要!只有傻蛋才觉得残疾了就嫌弃!我们家都充分尊重的!但是人家勇者已经结婚了!爸爸不能看你一辈子这样孤寡下去!我和你妈都是要死的,你哥你嫂有自己的家庭,甚至希里亚,她太有主意了,根本不需要我们操心!就是你!你怎么就一棵树上吊死了!”
“我没问题的,我也可以过得很好,我不是不结婚,我只是没有遇到再让我这样心动的人。”
“感情都要相处的啊!像你哥你嫂子!”
“所以他俩是幸运的。”
“你可真是倔驴!不知道像谁!”
我觉得可能是像你,你当年为了娶妈妈也是煞费苦心,当然现在我可不敢说出来,毕竟他有一箩筐的话术来反驳我。
爸爸气呼呼地深呼吸几下,又缓和了态度,“算了,也许等你到三十岁又看上别人了。我就不懂,你甚至从来没有与艾德里安那小子交流过,你就暗恋了这么多年,这苦哈哈的,演苦情剧呢。”
“我觉得挺高兴挺满足的。”
“咳,爸爸前几天可是听花店老头说自家女儿怀孕了。”
我点点头,并未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低声道:“我知道的,来裁缝店做衣服的人都有说。”
她们甚至还在悄悄讨论为什么科林总是闭门不出,很少陪着伊芙琳一起出门,其实镇上大部分人都是尊敬拥戴他的,不会用有色眼镜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