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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南见老奶奶神色恹恹,踟蹰道:“奶奶的孙儿……”

“病死了。”老爷爷接话道,“得了一种罕见病,好好的人呢,两三个月,就没了,从地上到了土里,好像就这么一瞬间。”

死亡不就是一瞬间的事?没有过程,正常点的双眼一闭双腿一蹬,两手一垂心跳一停,身体没有了症状,停止思考和悸动。好的坏的都留在这世界上,给活着的人以念想或憎恨。

乔真略有悲色,道:“节哀。”

老奶奶双目盈泉,说:“很多年前的事了,其实我和老头早就接受了。我半年前就感觉到时日无多了,不想麻烦儿女啊,我想来这,老头就陪我来到这里。平时有小辈来陪我们坐坐,有时还有你们这些志愿者来照顾我们。说得难听一点,我们是在这里等死,但是我们在这里度过最后的时光,也很快乐。”

“我们约定了,不管谁先死去,另外一个就当天打针。”老爷爷肌肤皲裂,脖子上青筋毕显,他道:“我们在一起七十多年啦,没办法离开彼此了,离开了这里,我们就在土里继续在一起,这辈子啊……分不开了。”

死亡与他们而言不算什么,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永远陪伴,永不分离。

祝南有些动容,道:“真好。”

他们又聊了很久,祝南离开临终关怀院,下阶梯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恍惚有种不真实感。

“你怎么了?”乔真问。

艺术工作者的内心大多数都是细腻的、温柔的、敏感的,祝南摇头,道:“我每次来到这样的地方,都会很感动。走到这个地方,好似走到了生命长河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