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无渡将将要碰到连饮月唇瓣时,她却忽然动了动,伸手挡住了无渡的动作。
“我懂了。”连饮月忽然说。
无渡无波无澜地看着她。
说来好笑,两百年都没想明白的事情,就在方才那一瞬间,连饮月忽然明白了。
“你不是曾经那个你了。”连饮月低声道:“上辈子,和这辈子,终究不一样了。”
上辈子她执着了那样久都一无所获……而现在,他这样轻而易举地答应了曾经百般回避装傻的事,恰恰证明他已经了悟了,看开了,再不将其视作什么洪水猛兽。在他眼里,现在“情谊”和“性命”一样,只要能渡她上岸,他没什么不能给的。
“两百年前,北海岸边,无渡和尚曾对莲欣短暂地动过一瞬心,但现在真佛对我,却坦坦荡荡,毫无情谊。”
话音刚落,连饮月如醍醐灌顶,骤然顿悟。她从没有一瞬间这样清醒地明白过来,原来两百年前无渡回避的那一眼,才是他真的动摇过的那一瞬间。
“古有锁骨菩萨以身渡人,今有真佛赤诚为我。”连饮月舔了舔唇,忽然笑了:“只是时间流转,沧海桑田,终究不一样了。”
无渡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连饮月像是骤然撕开了眼前的迷雾,她从没有一刻这么欢喜过,也从没有一刻这么痛过。
她痛得浑身蜷缩,可面上还在笑。她缓慢地亲手将无渡推远了一点,最后望了一眼他的眼睛。
“这两百余年……多谢了。”连饮月忽然笑道:“只是恶是我做的,这么多年来,我未曾后悔,也没想逃避。往后诸般罪孽,自然我一人来担,也不必劳烦真佛了。”
“下油锅也好,滚钉板也罢,终归也是一场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