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披着漫天星光转过身,没入夜色之中,从此再没见过这条龙。
从此之后,他土塑的身躯在不断的轮回中重生又死去,但他被龙血引生的魂魄却一直生生不灭——直到今天。
盛钊很难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只是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在瞿塘峡之上,在那副骸骨即将现世的时候,他的心跳要比刑应烛的还快还烈。
——因为他早就见过刑应烛了。
他比自己想象得更早认识他,而且在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他的灵魂已经先一步记住了刑应烛。
这个认知让盛钊产生了一点隐秘的欣喜,好像他终于抓到了一点刑应烛的“把柄”,有了连刑应烛都不知道的,独属于他自己的小秘密。
他的心口妥帖又熨烫,刑应烛的体温偏凉,可骸骨却暖得出奇,那股暖流在他四肢百骸里架着他,最后在心口处团成一团,让盛钊有种被刑应烛环抱的错觉。
盛钊眼前的景象忽而消散,那上古间的须臾一眼快得像当年一样,转眼间只剩下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雾。
他四肢的感官重新回笼,盛钊从地上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觉他依旧穿着来时的那套衣服,牛仔裤上沾了一点泥土。
盛钊没去想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没琢磨着应该怎么出去。他站起身来,像是颇为新鲜一样打量着自己的手,先是屈指握拳,又缓缓松开。
几次过后,他也觉得自己这行为实在傻不愣登的,不由得把自己逗乐了,甩了甩手。
龙身化骨的那种异物感已经消失,只剩下一点暖意的余韵还留着,盛钊摸了摸胸口,忽而听见浓雾之中传来一阵轻柔的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