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着脚,踏着细砂,缓缓走向尚未涨潮的沙滩。
他的手上握着个像是护身符的事物,那是段家继承人,在他重要的成年礼那天,亲手赠送给他的言灵符,用来保护少年还躺在市立医院、不知何时会清醒的母亲。
少年一直珍藏着,直到今天。
除了护身符,少年身上什么也没有带,他孑然一身,越走离海潮越近。
少年脸上没有笑、也没有泪,他瞳孔发黑,像是世间所有的情感,都与他无涉一般,而唯一吸引他的,就只有眼前那些逐渐拍高的浪潮。
李以瑞看着少年,把冰冷的足趾踏进逐渐浸蚀白砂的海水,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般,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
李以瑞知道少年的水性很好,为了怕自己危急时游泳自救,少年还从熟识的刑警那里偷来了手铐,就收在少年的裤袋里。
少年把护身符挂在脖子上,在海水浸蚀到他膝盖的深度时,深吸口气,拿出手铐,咬住牙关,将自己的双手铐在身后。
他仰起颈子,深吸两口气,又在往海潮的方向又走了两步。
海潮一波波打上他身体,李以瑞知道这处海滩高差很大,过了某个区域,便是深水,他跟着专勤队实习时,救了不少贪玩落海的屁孩,所以很清楚。
海水很快淹上了少年的腰、再淹上少年的胸。
但少年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持续仰着颈子,往更深的海域挺进。
他的双足虚浮,已然踩不到实地,他的身体在冰冷的海水中载沉载浮,海水窜进他鼻腔,呛得少年咳了两下。
他痛苦地仰起脖子,意识在绝望与求生本能中拉锯着。
李以瑞听见海滩的方向传来喊声,他不用回头,便知道那出自于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