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时应怔怔看着他,今夜的风很大,在屋外喧嚣,吹进鹿时应的心里,将他的心吹得空空荡荡,鹿时应看着孟多,说,不敢。
十七岁血雨腥风中闲庭信步,二十岁大漠孤烟无人生还的绝境三进三出,二十八岁身负剧毒命在旦夕时从容不迫,但是现在,面对孟多,鹿时应说不敢。
孟多抽出自己的手,轻声说:“那天醒来,我告诉自己,将来一定要杀了辱我的人,我一想起那夜的事,我就觉得恶心!”
鹿时应的眼红的像流了血,看着孟多,重复孟多的话:“恶心?”
孟多说:“是,我觉得恶心。”
鹿时应的眼眸颤动,瞳仁像鹿府静水潭里的水,泠泠湿润,喉咙惺甜,哑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孟多。”
孟多没有回答,与鹿时应擦肩而过,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听见鹿时应笑了。
鹿时应用孟多从没有听过的语气,轻的如蝉翼,却像一柄柳叶刀,轻轻划在孟多身上和自己身上,一道又一道,他低声说:“你觉得我恶心,是因为那夜本该进来的人是钟齐雁对吗?”封在黑暗里不能明说的龌龊和阴暗被撕裂了,孟多最不想被鹿时应知道的事,原来鹿时应本来就知道的。
孟多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深入肉里,一丝丝血顺着他的手流到袖子上,好像这样他才能稳稳站在这里,才能两败俱伤,才能对鹿时应说:“没错,顺便告诉你,当时我之所以神志不清,是因为我给自己下了药。”
蜉蝣须臾,沧海一粟,温情是浮光掠影转瞬即逝,鹿时应和孟多都知道,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