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谢师宴上的酒,永远淡雅宜人而不醉人,即使贪杯多饮,也不至于颠倒黑白,胡作非为。”
听出这话明里暗里是在讽刺他对自家师尊做了这般那般的事,虞扶尘心里颇为不爽,冷声追问:“第二杯呢?”
“第二杯名为别慈父,酒液由苦艾酿制而成,涩苦醉人,常是凡民祭奠亡亲时于灵前供饮,可暂消心头悲痛。酒樽由纯银铸成,是药三分毒,毒入银器则显乌,这半黑不白的成色,恰是人心将变未变时的模样,因此又名亡樽。”
“竟有这层寓意,天子果真有心了,我猜这第三杯一定是叫来生见。”
长明氏笑看他许久,把虞扶尘盯得有些发毛,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挤眉弄眼拗出个难看的笑。
“胡说八道的,我没读过什么书,让天子见笑了。”
长明氏接过顾轻舟手中的毛笔,亲自写下他的回答。
“第三杯,名为入轮回。点滴忘忧物,入喉心作痛。你只是轻舐一口,就被后劲回味的辛辣燃痛心肠,可见轮回之苦,往生之痛。这酌由真火烧制的七色琉璃打造,暗喻众生百态,人间七苦,唯有千帆过尽,才得柳暗花明,故名,绝爵。”
虞扶尘哑然。
他望着长明氏怅然走向高楼阙阁,独守他孤零零的皇权,面对的却是再无生机的死城。
他紧握栏杆,手背青筋暴起,忍痛一字一顿:“是寡人错了……”
顾轻舟执笔的手一顿,再写下的字迹随轻颤而模糊。
“我欲建起九重城阙,妖邪难催,我欲化身长风万里,独求不溃……终究未能如愿。覆巢之下无完卵,长明氏,孤风氏,乃至天乡羽民,怎可能独善其身?”
“天子,你现在后悔还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