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先走了,您……珍重。”
苍逃也似的离开房间,在门前驻足回望父亲一眼,决绝离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绝,不能挽留……因为那样,只是自私的延续了父亲的痛苦。
可他也没有真正离开,直到最后一刻,他都默默陪在父亲身边。
苍目睹了父亲跳崖的始末。
那人毫无畏惧的背对着深渊一跃而下,至死都注视着天,却没有朝天伸出手。
他恨不得躲到地底下去,赶快结束狼狈又荒唐的一生。
人们都恐惧着死亡,害怕炼狱中折磨魂魄的酷刑,唯有父亲是个例外。
因为父亲……因为苍疏影,早在生时就已承受了比深渊更可怕,更令人窒息的绝望。
还好,父亲走的很干净,躺在寒谷千年不化的坚冰上,好似睡着一般。
年少的苍抱着再也不会斥责他的父亲,在凛寒凄风吹拂下,那人残留的体温逐渐散失,最终僵在他怀里。
“你知道自己欠我的,有种……有种倒是好好活着啊,一死了事算什么英雄,你就是个懦夫。”
苍拖着父亲走了多远,就哭了多久。
泪水流出的瞬间就会被寒流冻结,结成一颗颗冰珠,砸在地上清脆作响。
等到了不冻泉边,到了他为父亲选好的栖身之地后,泪尽了,哭,也停了。
他潜入刺骨的寒泉水中,找到母亲,抑或是父亲为他留下的陨铁,在冰层下砸出四棱见方,只容得下一人的空间,把父亲拖入其中,理好了他微乱的衣衫,在那里陪了父亲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