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使喝了酒,依然敏锐,问秋辞:“你以前也是左撇子?”心里堵了一堆心事,却仍为两人有缘感到快乐。
秋辞收回打量自己双手的眼光,像是毫不在意地:“嗯。”
他总想给自己那些异常找出缘由。可能是因为婴儿期很少被抱起,可能是因为幼儿期缺少户外光照,而所有这些可能里,最心仪的是可能因为小时候被强行从左利手改成右利手。科学已经证实,强行矫正习惯手可能会导致心理和行为上的异常,而具体有何异常则因人而异。他喜欢这种可以解释一切的理论。
然而盛席扉告诉他,被矫正过习惯手也能长成正常人。
“为什么你被矫正了也能用左手?”
“哦……家里对我的要求是在外面的时候得用右手,在家里随便,我就一直两只手都用着。”
秋辞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次习惯地用左手去拿笔和筷子时,手背上狠狠挨的那一下。肉体上的疼不算什么,不喜欢的是那一刹那的受惊和被否定的委屈。
他忽然觉得生活真是不公平。
不公平。在盛席扉面前,他经常产生这种念头,但都是隐隐约约的,毕竟他并不认为自己失败,也从不觉得自己可怜。头一次,这个念头如此强烈:命运对人不公。
对命运的怨恨转移到盛席扉头上,不想承认实际是嫉妒:凭什么盛席扉能生长得如此完美?
秋辞想,他不是比自己更聪明,知道避开每一个陷阱;他也不是比自己更有自制力,能抵御一切诱惑。他只是运气好,一直走在没有陷阱和诱惑的道路上而已。
“你不热吗?”秋辞问。
盛席扉快热死了。他本来喝了酒就容易热,秋辞家的暖气还这么足,让他一直冒汗,头发根都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