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涧仁撑着腰也在看对面,他忙碌了半小时,把整个办公大楼的废墟尝试从各个角落搬动一下,最后放弃了,不知道是工程质量还是这里太靠近震中,建筑几乎是毫无抵抗就垮塌了,用好几根棍子撬着看,他都认为这栋建筑的垮塌没有留下什么空间,里面的人生存希望非常小,跟河对岸纪如青他们的遭遇基本一样。
而这个时候,他更在乎的是生者:“这条破损的公路进去还有多少乡村?多少人?”
王雪琴把下巴放在纪若棠的头顶,轻轻抚慰这个少女:“五个镇,辐射97个自然村,17万人口……这条公路基本上是唯一从山里面出来的道路,还有六十多公里的乡村二级公里,听说里面基本上路面都是七拱八翘的被破坏了,好多幸存者都是翻山出来的,到处都有伤亡,都在顺着这里到县里面去……”
石涧仁看着那些相互支撑着步行的散乱人群,冷酷:“县里去不了,县城外面的大桥垮了,最稳妥的在四十公里外的市里面,武警已经抵达五六公里外,下午就能到这里……”
王雪琴有些欣慰又诧异:“县城去不了?那这些群众怎么办?”看来从地震爆发以后,她一直都在这里。
石涧仁转头看着短发的女青年:“你为什么不到县里面去,或者再到市里去寻找安全,听口音你也不是本地人,你不是应该立刻想办法联系你的家人报平安么?”
王雪琴拨了拨头发环顾四周苦笑:“我……我走了,这里就真的没有活人了,昨天下午我曾经哀求过周围幸存的人,认识的人能留下来,可他们都走了,到了晚上,看见一直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我才知道那边是最苦的,无论怎么,无论是救援还是重建,这里都是最靠近里面的,总要有人来站岗来接待,要有熟悉情况的人,我们整个石龙镇……就只有我了。”
没错,大难临头的时候,无数的人都在争先恐后的朝着外面逃难,这无可厚非也无从指责,但总有些人,在这种时候,会下意识的站出来,这就叫责任。
哪怕她也怕得要命。
石涧仁点点头放下自己的背包:“这里还有点吃的和水,小棠你留下来陪着这位姐姐……”
女青年这时候才诧异的做了自我介绍:“王……王雪琴,石龙镇永清乡副乡长。”
石涧仁只拿了一根树枝当棍子,就跟他落在那辆帕萨特上的乌木棍一样:“对,是王乡长,小棠,我跟你说过的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做点什么,好么?就在妈妈能看到的地方,勇敢的站起来,做一个成熟理智的成年人,就像这位姐姐一样,我们就把这里当成纪念妈妈的地方,哭哭啼啼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你母亲希望你变成什么样,你不应该就在她的眼前展现给她么?”
真的,就是这么一番话,语言的力量,就好像一剂强心针,不,强心针都只是临时推动,现在使劲抹掉脸上泪水站起来的少女,显然是真的成长并站起来了。
纪若棠使劲双手由下到上的推过自己光滑白皙的脸蛋,仿佛把所有的稚气和哭泣都抹掉了,带着湿润的眼睫毛,眸子里剩下的只有坚定神采,使劲点头的并肩站在王雪琴旁边,让年轻的女村官都无比惊讶这个少女突然从内到外的那种脱胎换骨变化。
只在一瞬间!
石涧仁很满意的点点头:“我现在步行回去找其他人,争取在今天,我们就能在这里建立起第一个救助点,无论是吃的还是喝的,以及睡觉的地方,我希望能让所有逃出来的人看到希望,而不是只有怨气,这就是我们现在努力的目标,所有一切都围绕这个目标来做,你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