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不再是岸边一个驻足停留的行人,而是成为了那股洪流里哪怕最微末的一粒沙,他觉得自己至少应该可以决定自己流向终点的方式。
二十多年来形成的性格和思维模式就如同历史的行进方向,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白鸥没有想过要去改变什么,直到在这一刻,鸥鸟仍然向往着宫外的天空;只是在这一刻,鸥鸟也想安慰眼前的少年——
哪怕只用一支歌。
这就好像当初一对萍水相逢的老夫妻愿意不问前因地包庇他,好像他之前一直默默地帮苏嬷嬷推车上桥一样;没有太多的原因。
这一直是白鸥心中很简单的行为准则,在不影响旁人的前提下,他只做当下想做的。
或许只是最本真的善良。
但甚少与人发生牵扯的白鸥不知道,当你想做的事情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变得麻烦起来。
李遇不出寝殿,一连好多天,他连跟小皇帝打个照面的机会也寻不着。
冻雨过后,冬意渐浓;可延年殿上还是温暖如春。
“皇帝今日还是不朝吗?”周哲翎穿着寝衣坐在铜镜前由周慕云服侍,一屋子侍婢捧着洗漱梳理的用具站在一边。
“是。”周慕云为周哲翎梳髻,规规矩矩地答道,“早上高內侍刚来传过话。”
周哲翎随意拣选着锦盒里的钗环,“总闷在寝殿内也不行。”
“昨儿个还出去来着。”周慕云细致地为周哲翎将华发都梳进发髻里遮挡起来,“陛下让人将广明宫里的凉亭用棉布帘子围了个严实,再燃上十来个炭盆,搁满暖棚里培出的绿植,弄得跟春日宴似的。”“是吗?”周哲翎微哂,“这才多久,皇帝已经玩腻味了寻常玩意儿,开始要折腾新花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