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希的话总是那么不带半点感情。
穆莎娜的手也轻轻放在了菲林肩上,但马上被菲林甩了下来。
这位年轻姑娘小声对丈夫说:“您先想想父亲,父亲遇到这种情形,他会想什么,说什么,怎么做……”
一想到先任第一神官,菲林顿时跪下,他用双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将头埋在手臂中,额头抵在冰冷的矮几上。
父亲啊……
父亲会讲一大堆道理。
他会辨析每个人在事件中做对的和做错的,以此来厘定每个人的责任。
他说判断任何一件纠纷,都要看清事情的本质,既不能只看事情的结果,也不能让自己迷失于过程。
他会追求公平,广泛的公正与公平。
想到这里,菲林忽然觉得痛苦万分。
他明明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用来恨的对象,一个出气筒,他可以大叫大嚷着扑上去,用拳头,用牙齿,用刀用剑,将这些年他承受的所有痛苦与辛酸全都发泄在这个对象身上——
可他还是不能不约束自己。
因为这不完全公平。
泪无声无息地涌出来,最终转为低声呜咽。
穆莎娜用双臂温柔地抱住了丈夫,最终成功让他转过身,将头埋入她温暖的颈窝,然后放声痛哭,不顾一切地宣泄自己的情感。
在菲林的哭声中,包括萨提里在内,在厅中的每一个人都肃然起敬。
毕竟他们都在见证着一个年轻人正做出有可能是他此生最艰难最痛苦的决定。
最终,菲林奋力抹去满面的泪水,尽全力咽下喉中的哭腔,努力向萨提里开口:“乌陶人……身为人子,我不可能不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