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淳轻呵一声,靖帝岂会轻信耳目所闻,但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其内心多疑猜忌导致。
这是自古以来所有统治者的通病,根本无解。
夏侯淳幽幽地道:“父皇若果真明鉴万里,稍加探查便知真相。”
靖帝眯眼,忽然问道:“朕病危时,你在何处?”
夏侯淳垂眼低眉,沉默片刻后,暗叹一声,轻声回道:“东宫。”
“缘何刚听闻贵妃谋逆便要攻占宫禁,你作何解释?”靖帝逼问道。
夏侯淳默然片刻,回道:“夏侯氏国祚岂可落于外人之手。”
靖帝当即大怒:“你还说没有谋逆之心,犯上作乱便是诛杀九族的大罪!”
夏侯淳这会儿已经明白事情根由为何,直接抬头凝视靖帝:“若父皇不曾专宠萧妃、任用奸佞,靖国朝纲何以被祸乱至此?”
他讥讽道:“再则您方才也说了,谋逆乃九族皆斩之重罪,父皇你是不是也该引颈待戮?”
“放肆!!”靖帝当即变色,震怒咆哮地道。
在两人对峙之际,咔嚓一声,打破这没有硝烟的战争,父子当即怒视过去。
夏侯黎讪讪而笑,正欲离开。
靖帝歪头瞥了眼幼弟,“几次了?”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夏侯黎一去不复返,半真半假地哆嗦道:“回皇兄,三次了。”
靖帝幽幽地道:“谋逆三次了啊,都说事不过三,你让朕怎么处置你才妥当?”
虎背熊腰的夏侯黎身子弯成弓虾,莫名一抖,犹如昔日恐惧与阴影再至,涩声道:“全凭皇兄意旨。”
靖帝转过身,拍了拍夏侯黎的脸颊,轻声道:“这大好的脑袋若是被斩了,倒还真是挺可惜的。”
夏侯黎如蒙大赦,噗通跪倒在地,狂喜道:“谢皇兄不杀之恩。”
靖帝大手一挥:“那就去西南镇压蛮子吧。”
夏侯黎啊了一声,目瞪口呆。
旋即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待其离开后,靖帝脸色当即一缓,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
太监们恭谨撤下。
待所有人离去后,靖帝脸色一缓,温声问道:“我儿如何?可有受伤?”
夏侯淳心中一愕,这位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脑中飞快运转,也是,虎毒尚且不食子,看来这个便宜老爹没打算杀他。
他也顺势大松口气,瘫软坐下,冷哼一声:“你要是再来晚一步,你家太子就真的要被斩首了。”
“怎么会,一切都在你父皇掌控之中呢!”靖帝脸色一僵,脸上露出愧疚,温声地道。
夏侯淳却有些心惊肉跳,暗忖好险,本以为自家金手指是逆天的推理断案之能,再不济也是强大的人脉与手段。
哪料是有个牛逼的爹啊。
我虽不想有个突如其来的儿子,但对于从天而降的爹还是不排斥的,唔,华夏儿女嘛,就是这么孝顺。
他瞥了一眼夏侯黎离去的方向,皱眉道:“为何不杀了他,你不像心慈手软的人啊。”
靖帝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怎么说话呢。”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连你都知道放长线钓大鱼,为父又亲岂能不知?只不过让他多活一段时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