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谋声音平淡,但总却有一股寡淡的意思在里头。
此时,又有一人到了。
其相貌堂堂,黑肤方脸,看上去就有一股子的正气,虽然只是寻常的布袍,感觉穿出了一股正气。
此人乃是如今的刑部尚书,阎应元。
在当初,此人就担任顺天府尹一职,后来顺天府尹从正三品升一级变成了从二品,其则顺当的升为组织部尚书。
再后来,皇帝进行改革,把组织部并入吏部,使得吏部重新掌管胥吏官品,其才担任吏部左侍郎。
几年下来,他的资历熬够了,在去年升任刑部尚书,算得上是官运亨通,要不了几年就会入阁了。
“阎部堂来了,快坐。”
对于阎应元,朱谋很是客气,脸上的那股傲气,也不自觉地收敛起来。
一旁的工部尚书张同敞则面带不虞,但却没有发作。
吏部右侍郎赵郎星则面不改色。
“陛下此事,这是强按党争。”
阎应元为官多年,一直以敢任著称,他是地方官出身,对于民间情况了解颇深,所以深受皇帝信赖。
“党争?”朱谋轻声道:“有些事不争不行,你不想争,后面的人推着你争。”
阎应元摇摇头,对于朱谋这种不听劝阻的情况颇感为难。
他知道,朱谋之所以能够以宗室之身在内阁与首辅抗衡,所依赖的正是皇帝的君恩。
所以在众多内阁大臣中,朱谋一向超然物外,功名利禄,酒色财气,他一向都不怎么在意。
毕竟有皇帝恩宠在就成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其心中独居一股傲气,颇有几分率真的气象。
如果与人交友,绝对是个顶尖的好朋友。
但这是官场啊,虚以委蛇,互相试探妥协才是常态,孤傲的人即使君恩卓著,但也难长久。
阎应元听闻,首辅阎崇信将要在年底致仕,颐养天年。
如此一来,作为次辅的朱谋将会顺理成章的递进为首辅,更助涨其傲气。
所以内阁四人中,首辅阎崇信对于朱谋反而是最客气的,另外的群辅冯显宗和堵胤禛,都对其不假颜色。
相传,阎崇信嫁女时,内阁几个都入露了下面,就匆匆而回。
虽然时间短,但既然还是会面,正聊着天呢,忽然这位朱阁老似乎碰到了好友,招呼都没打就直接离去。
两个阁老被摆在那,好不尴尬。
从此以后,内阁的矛盾就突然起来了,再没有往日的融洽。
而且官场上还有传闻,此次内阁将会从四人增补至五人,换句话来说即使朱谋为首辅,内阁中还要增进两人。
如果增进的两人都不待见其人,即使朱谋坐上了这个首辅的位置,他这也很难持久。
“中堂,如今陛下似乎以为党争严重,有心扑灭争斗,这个时候不能犟着。”
阎应元忙劝道。
朱谋沉声道:“陛下这次不待见阎老头了。”
“阎老要致仕,内阁要增补两人,这个时候若不争,我这个首辅还能当?”
此话一出,三人瞬间心头开朗。
原来他是要未雨绸缪啊!
这样看来,传言是真的了,阎崇信致仕是木已成舟。
这般,几人来对了。
内阁的位置谁不想坐?
虽然理论上来说吏部尚书是第一递补人选,但谁让皇权在上,这种潜规则根本就不算什么。
八部尚书,地方督抚,只要是三品以上的高官,都有那么一丝可能,即使这可能性并不大。
张同敞瞬间就堆起了真切而又不失热情的笑容,作为工部尚书,他的机会极大。
一旁的赵郎星也激动莫名。
此次官场大动,作为吏部右侍郎,他很有机会再往上挪一步,去往八部担任左侍郎,亦或者成为一省巡抚,成为封疆大吏。
唯独阎应元则沉思不动。
他有圣眷在身,又与朱谋交好,进入内阁的机会很大。
况且他认为自己入阁之后,能做的事也并不比目前的刑部尚书来得多。
他明白,此时的朱谋陷入了一场无解之中。
皇帝的猜忌心一向很大,即使是朱谋也不例外。
所以内阁首辅对于入阁人选,并没有绝对的话语权,两个人选甚至只能谋划一个。
但新入阁的群辅能有多大的资历?
冯显宗从河南洛阳就跟随皇帝,堵胤禛是湖广幕府时期归顺的文臣,再加上入阁多年,不仅资历老,人脉也很广阔。
入阁之臣短时间内只能当摆设。
这也就意味着,朱谋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将会陷入到拘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