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她偶尔清醒,能唤一声陛下,多数时候昏昏沉沉,缠着李珏,唤着“夫君”,唤着“裴衍”。

李珏掌心都掐出了痕,却也只能磨着后槽牙,应下那一声。

他乃天下之主,向来骄傲,可却在她面前不得不抛了傲气。

直到进了扬州地界,媚生的病才去了大半,整个人都消瘦了些许,荏弱的让人见了便生出怜惜。

李珏将人裹了个严实,并未惊动当地官场,直接带她去了扬州城北的平民区。

进了幽深的清水胡同,停在了两扇漆黑木门前。

媚生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疑惑的瞧了他一眼,问:“来这里做甚?”

李珏却但笑不语,伸手扣响了门扉。

黑漆木门被从里面拉开来,一个妇人站在门边,着了一身葛布衣裙,身段婷婷,只半个脸颊过了火,狰狞的伤疤沿着脖颈蔓延而下。

她见了来人,手中的竹篮哐当一声落了地,有些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阿阿生?”

这熟悉的声音让媚生一惊,从头将她打量一遍,忽而上前将人拥了,带了哭腔:“二娘!”

这一声喊,惊动了院子里的人,都纷纷看向院门口。

颤颤巍巍的老者强撑着走了过来,跛着脚,已是泪流满面,早看不出乃是当初高居庙堂的苏大人。

两个姨娘,一个被活撩了脸颊,一个玉臂双腿上皆留下了可怖痕迹,而苏大人也被断了的横梁砸断了一只腿,行走困难。

只阿培那时被两个姨娘团团护在身下,还是好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