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毫无自觉,但她发问的口气听上去就像在挽留他。厄洛斯恶劣的赠礼又开始骚动。赫尔墨斯光顾着控制住表情,并非本心的话语却趁机偷跑出来:
“我哪里都不去。”
她顿时露出安心的表情,重新躺下。
赫尔墨斯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今晚你不会再做噩梦了。”
星砂般的碎光从他的指尖散开。
柔和的睡意攀上眉梢,潘多拉勉强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对他说:“既然您哪里都不去,那么您要不要也睡一会儿呀?”
但她在等到答句之前,就已经再次进入了梦乡。
赫尔墨斯有些后悔手快给潘多拉施加了安睡的祝福。他在至福乐原无事可做,没有人需要他传信。而且他清楚,走多远都一样。即便在岛上游荡一整夜,他也会将神识感应集中在这小小的窗畔,有什么动静都会立刻知晓。
然而枯坐在床边是另一种煎熬。
厄洛斯点破之后,赫尔墨斯便再也无法对自己的异常视而不见。金箭击中他后并未消失,而是成为他的一部分;它化作从深处向外啃啮的火焰,他越清醒就烧得越旺,像要将他从头到脚地燃尽。
潘多拉清醒的时候还好一些,赫尔墨斯好歹能够借着欺骗的权能加以掩饰。但失去观众,权能的效益就大大减弱。躯体好像不再属于他,有了自己顽固的意志,手指和臂膀都蠢蠢欲动,想要去触碰、去占有。
--您要不要也睡一会儿呀?
无心的邀请在耳畔盘桓不去,赫尔墨斯又想叹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