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想赫尔墨斯大概在为她不听话地在外逗留到日落后而不悦。可赫尔墨斯居然不明白她在想什么,明明之前他总能读出她的每个念头。只能推断是他心不在焉,没心思搭理她。她还紧张过心思被看破后会遭嘲笑,完全没必要。

这么一想,眼睛又有点发酸。但潘多拉不想再哭了。哭够了,海风一吹,她就有点头痛。她想坐下,但又不愿意退回神庙里。

里拉琴声忽然又停了。

赫尔墨斯神情依旧淡淡的,朝身侧崖石的空位看了一眼。

潘多拉咬住下唇,踟蹰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海崖比她想象得还要高峻,坐在边沿,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及天空,略微摇摆双脚就能踢到与星辰相接的浪尖。这是一种足以将人吸进去的辽阔景致,但也因为过于浩渺而令她心神震颤,被与恐惧类似的感情淹没。在这苍穹与海洋面前,她感到自己无足轻重。也许神明眼中的世界就是如此。

“这里真美。”她轻轻说,没有期待得到回应。

“为了这悬崖我才选了这个位置建神庙,”停顿半拍,赫尔墨斯问,“害怕吗?”

他正面承认了这座神庙的归属,在问她是否对这壮丽的景色恐惧,也在问刚才的恶劣捉弄。

潘多拉低下头。“有一点。”然后她揪住他披风的边缘,指骨因为用力泛白。真的很害怕一阵风就会把她吹下去似的。然后,她垂着头,开始声调平板地做自我检讨:“我今天没有按时回去。我不该那么做。请您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