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之前,阿波罗说,与他们没有尽头的生命相比,任何心碎的篇章、任何错误都终究只是一时。赫尔墨斯猜想这是属于阿波罗的独特安慰方式。讽刺的是,他也这么半是嘲弄半是宽慰地开解过对方。

首个夜晚,他也站在这里注视沉睡的潘多拉。那时他想,如果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填塞爱欲的火焰,他也许就会很快厌倦,彻底摆脱厄洛斯金箭的影响。

但现在赫尔墨斯不那么确定了。

更何况,他已经发誓会将潘多拉交给厄庇墨透斯。不论在伊利西昂发生什么,他都终将与她离别。但是在不得不道别前发生些什么还不够吗?

潘多拉这时翻了个身,叹气似地吐息。

赫尔墨斯随之惊觉,他无法对仅仅做梦餍足。

身在梦中而不自知也罢,一旦知晓总要醒来、甚至于说距离梦境消散还剩多少时间都清清楚楚,这样的梦不如不做。如果终将失去,何必自找拥有的幻觉?

那么索性将教导的名义贯彻到底,等到仙馔密酒饮尽就离开?又或是干脆提前将潘多拉送走?

哪种选项都不甘心。

赫尔墨斯在床沿坐下,盯着潘多拉发怔。

伊利西昂的夜晚温暖宁静,她却仿佛觉得冷,朝内蜷缩起来,只给他一个发丝间若隐若现的背影。他不禁伸手拨开她散落的蜂蜜色卷发,握住她纤细的肩头,轻柔地将她朝他的方向扳回来。

潘多拉在睡梦中蹙起眉毛,耸了一下肩膀像是闪躲他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