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得亏得是夏日里, 正是天最长的时候, 再早一个月, 只怕都得打着灯笼摸黑了。
但即便都到了这个时辰,大门外, 却仍旧有内院的管事在门房候着, 远远的瞧见车架,便点头哈腰迎了上来,隔着车帘便满面殷勤问候了起来:
“请二爷二奶奶安!老太太问了好几回,打一大早就已叫人候着, 没料到到这么晚, 想必是一路辛苦……”
这不太寻常的热情实在是叫苏磬音有些惊诧, 一路上也忍不住四处打量。
明日就是老太太的寿辰,侯府显然也是特意收拾过一遭的,清扫拂尘自不必提, 处处都是装红着彩, 花团锦绣, 来往仆从也都是浑身忙碌的模样,川流不息,当真是好一派鲜花着锦的显赫景象。
“府里午膳都专为二爷备上了,又原模原样撤了回来,老太太只说不新鲜了,赏了下去,又叫大厨房里重备了一桌晚膳来, 都是二爷您喜欢的口味,专腾了灶火,只等着您这厢一下车,立时下火,为您接风洗尘!”
齐茂行一下车,就被两个力气大的家丁小心翼翼的将轮椅抬过了台阶门槛,之后就由管事亲自推着,一路走着,口下也是一路不停的巴结。
齐茂行微微垂着眼角,脊背挺直,一手搁在轮椅扶手,神态间满是权贵公子特有的高高在上、漫不经心,只是抬头面对身旁的苏磬音时,便又像是被扔进了沸水里的冰,一瞬间柔成了在熨帖不过的温水:“颠簸了一路,可是累了?”
苏磬音闻言顿了一瞬,摇摇头:“路不远,倒还好。”
这倒是真的,主要齐茂行家底颇丰,又从来不是一个委屈自个的性子,别说这次侯府特地派了马车来接,便是侯府没有,他自个也要另使银子,或雇或买,找舒服宽敞的双驾大车来乘。
这么不到两个时辰的路,中间还要停下休息一刻钟,说疲惫还当真是有限。
被无视了的管事也并不气馁,推着齐茂行进了二门,将轮椅交给了内院的婆子,便又站在门外弓着腰小心提了一嘴:“晚膳想必也快备好了,老太太嘱咐了就叫送去五福堂里,二爷二奶奶……可要先去与老太太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