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希白的后背渗出了冷汗。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时年并没有在跟他开玩笑,而是确确实实地要他将石师画在扇面之上。
侯希白自认自己身为花间门下弟子,以入世修行为手段, 出入达官权贵的宅邸,对人心洞察可以说水准绝不低。
但他又怎么会想到,时年其实只知道他应当与石之轩有些关系——否则以她这在此地初来乍到的情况, 更加上并不像引来跋锋寒和傅君瑜一样是因为顶着宇文成都的壳子,如侯希白这样的高手本不应该这么轻易找上门来——却并不知道他就是石之轩的弟子。
当然她现在猜到了。
可对侯希白来说, 石之轩先入为主的判断也同时让他产生了一种被误导的认知。
对方既然是阴后祝玉妍的徒弟, 带着报复的心态而来, 又怎么可能在找上石青璇之前没将石师如今的情况给打探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此刻她折扇尖端的那一点寒光,看似并未锁定攻击的目标,实则却像是随时都可以朝着他的手腕发难。
侯希白的武功不简单,他的美人扇同样不简单。
冰蚕丝的扇面不畏刀剑, 精钢打造的扇骨不易断折,二者之间的连接更是靠着千年橡树的汁液, 再加上他尊奉石师之命自创出的以扇为武器用来对敌的折花百式灵动异常。
他自认自己若非要表现出一派游戏人间的假象, 何止是在青年才俊中排得上名号, 在江湖上的名号应当会比现在更加响亮才对。
可在那一点隐而不发的寒光在月色之下闪过的时候,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祝公子,在下的画技并非只拜了一位师父,乃是博取各家所长——”
“侯希白,”时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眸光冷得出奇, “你还没有这个当千年狐狸的资格, 我劝你还是不要狡辩太多的为好。”
侯希白的脸色一僵, 这刚有异动便已被他自己收回, 极力做出一派沉静之态的神情,其实藏得算好的了。
可下一刻,他便感到一阵惊人的威势朝着他压制过来,让他再也无法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这整艘船上,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是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