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就这样一个懦弱又无能的女人打乱了他的谋划,而且他明明有一大堆烂摊子要收拾,此刻却偏偏留在这儿同她周旋、

皇帝放下茶盏起身拉开衣柜门,随意挑了件他自己的月白色长袍寝衣扔到她头上,“收拾干净,把头发擦干,别弄脏内室。”

错乱的一天就这样到了傍晚,皇帝唤宫人进来点灯传膳,却不许他们进内室,无人知晓她在里面。

皇帝亲自拿了灯盏回来放到内室桌上。于心然已经换上皇帝的寝衣,广袖宽大,衣摆曳地,她并不矮,只是这么一穿显得她娇小。再也没有别的力气,只坐在床榻上靠着边柱,用布巾罩在头上擦拭着长发。

皇帝又点了其他几盏油灯,内室才真正亮堂。再看向塌上的女人,额头上那块伤口格外明显,他只粗略止住了血,也不知会不会留疤痕。她总有法子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想死?他偏不让。

于心然腹中响起咕噜声,肠胃匮乏,她现下特别怀念那个江南御厨所做的点心。

“过来用膳。”皇帝命令,自己已经走出内室。宫人们早已经将晚膳布置妥帖退了出去。

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于心然自问也是有骨气的人,可她自己有什么呢?于家已经破败,若真离了皇宫,她身无分文,又无一技之长,比平民百姓更活不下去。算了,多苟活一时便是一时。

下床趿鞋去外室。满桌精细膳食香气诱人,自妹妹出事起,她已经许久没有尝出食物是何滋味。一时间被挑起口腹之、欲,坐下后执起银筷夹了口鱼肉往嘴里塞,青丝披散无任何金玉之物绾着,咀嚼得过于粗鲁连鬓发一道入了嘴角都未察觉。吃得急哪里还有贵妃的端庄仪态,本就精致容颜未施粉黛,由一头青丝衬得愈加出尘,宽大的袍子披在身上,微微露出肩胛,像个被常年圈禁于华丽宫室的疯人。

只一副碗筷,皇帝神色凛然地看着她毫无规矩地用膳,“有谁同你抢食么?” 忍无可忍伸手拨开她唇角鬓发,但这不代表他宽恕了她,“就不怕朕在饭菜中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