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祤亲眼瞧着小儿子睡下后,她回了寝殿。没有歇下,而是去书房写了给大儿子的家书。
写好后,贾祤不过又是封存进柜子里。
“祤娘,这是做什么?”皇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贾祤转身,她瞧见书房外,那儿站着皇帝一人。
显然侍候的宫人们已经被皇帝打发出去。贾祤前面用心写信,倒是一时间没有注意来了人。
“恒郎。”此刻无外人,贾祤也走上前迎了皇帝。
贾祤指着柜子里一封封的家书,她说道:“烨儿不在,我这一时间写了太多的家书。全寄出去,那可不成。”
李恒走上前,他仔细的翻一翻。李恒赞同的说道:“这太多了,全部寄出去确实不妥当。”
“是啊,就跟恒郎说的,全寄出去不妥当。旁人瞧着这哪似一字千金的家书,这跟废纸篓子一样的多。”贾祤拿自己打趣。
“于是我便自己收起来。让恒郎你看笑话了。”贾祤自嘲一回。
“不,朕瞧着,这些全是祤娘心疼孩子的证据。”李恒眼中是一番真诚。李恒感慨一回,他道:“祤娘心疼孩子,却还是乐意见到孩子受一番磨砺。此等心思,在朕瞧来就是多替孩子们的将来考量。非是不爱子,就是父母之爱,方才计较深远长久。”
()不在乎的话,哪会压抑着在意。就是太在意才不会想表现出来。
有些爱不在表面,而在内心与行动上。怎么对孩子好,这更要紧。而不是把孩子用绳子栓在身边。
雏鹰不飞上天空,如何知道天地的辽阔。
有些时候,这个世界不是亲自去触摸到。有些事情,那就是别人讲得天花乱坠,也是一番的枉然。
知,就是知。不知,就是不知。
“恒郎,你这夸,倒让我不好意思起来。我没有你说的那般好。()”贾祤觉得在皇帝口中,她这太伟大一点。至少对于孩子如此。
可贾祤扪心自问,皇帝口中的好母亲,这是她吗?她想一想,还是觉得配不上皇帝的夸赞,真的配不上。
次日。
皇帝早早离开,贾祤倒也没有睡懒觉。如今身为中宫皇后,贾祤发现她连睡懒觉的资格也没有。
也这一日,贾祤接到宫官的禀报,她方才知道自己又多一桩事情。
今年宫宴上,北边草原投诚的几个大部落要向皇帝献礼。这献礼当然不止什么草原所谓的宝物,像是白鹿等等,这些生了白化病的动作算祥瑞。那么草原人还有一招,招挺老,就是献了草原明珠。
这里的明珠不是什么所谓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而是草原头人的闺女,还得是长得美的草原美人。
贾祤知道这事情时,她的心情要说没有一点起伏,那不可能。可要说多大的起伏,也不至于。
贾祤看淡了。
宫廷内外,想给皇帝献美人的太多。一般二般的情况下,皇帝是不会接受的。
如今这几个大部落乐意献头人的亲闺女。还有宫官把事情禀报上来,贾祤又不傻,这肯定是皇帝默许。
南麓草原的头人们不想献女吗?贾祤就去过一回草原。她也听过点传闻。
南麓草原的头人有意,不过皇帝接受了另外的一种效忠方式。就是用收揽勇士之心。给草原的勇士们进禁军当武夫吃皇粮的机会。
至于南麓草原部落头人们的闺女,皇帝没有纳入宫廷,而是遍赏给宗亲们。
现在北麓草原的部落头人想献闺女,皇帝同意了。
贾祤也瞧过疆域舆图。她可知道,往前数的朝代。在这一片大地上,中原朝廷确实没有实际统治过中原。
莫不成如今的皇帝想试试?
这就贾祤的念头。因为皇帝在贾祤的眼中,这从来都看人价值几何。
有用的,一定重用。没用的,自然就会被闲置在一边上。
这事情本宫知了。?()”贾祤吩咐几句,也让宫官退下。
对于北麓草原部落头人的亲闺女要献舞。贾祤当然就是给机会,把戏台搭好让人上去唱一曲。
宏武二十六年,季秋时节。
等着皇家宫宴举行,皇帝欢迎北麓草原的部落头人投诚。当然这些人是这一场宫宴的点缀。
在皇帝眼中,这更是昭显一下盛世太平。
,两宫皇太后登场。先由臣下们祝酒。
当然这是臣子们的大宴。贾祤这一位皇位会露脸。
不过也就是露脸接受一下祝贺。她和皇帝会比臣子们早退席?,因为还要恭送皇太后,送二位母后去内廷参加宗亲命妇们的内宫大宴。
这内宫大宴上,皇帝的妃嫔们也会出现。也便是这等时候,北麓草原的部落头人们的明珠才会正式献舞。
贾祤这一位皇后今日吃些酒。此时喝一点醒酒汤。她瞧着在场的热闹,她已经听过太多悦耳的话。
被皇子李茂盼祝过酒,贺过词。还有各宫的妃嫔们,也是有心人,一一敬酒,一一祝词。
此时李恒注意着皇后微红的脸。李恒小声问道:“可醉了?”
“要去歇歇吗?”李恒耳语问话。贾祤的耳畔被热风拂过,耳根子更红了。
贾祤回道:“无妨,这等时候我不会退场。”
“那注意些,莫逞强。”李恒又叮嘱一回话。然后还唤了侍候皇后的女史,又是吩咐一番话。
待女史恭敬应下后,皇帝才把目光从皇后的身上收回来。
皇帝皇后的亲腻自然,这一切当然被台下的人物看得清楚。
两宫皇太后坐一起,钱太后笑道:“帝后和睦,真乃皇家之福。”
“是啊。”宋太后这般应一句。
虽然宋太后嘴里应的痛快,可宋太后还是想着前面她几次跟皇后试探话语。
皇后一推三二五。皇帝亲儿子那里,宋太后扭不过皇帝的意思,这嫡长子李烨一直在外面没回宫,一问,就是在外磨砺。
至于皇后这一边,宋太后再暗示也无用。皇后就是夫唱妇随。
宋太后心里还不是不舒坦的。毕竟她给侄孙女撮合机会,结果正主不在,那可谓是一出大戏还没唱起来,这戏就崩掉。
“哀家瞧着慈寿姐姐身边最近太安静一些。清婉那个小姑娘不在,这长寿宫里的气氛也不同。慈寿姐姐可会觉得寂寞一点?”宋太后跟钱太后问道。
“没一个小姑娘在身边,确实寂寞一点。”钱太后顺着宋太后的话回道。
“是啊,哀家跟慈寿姐姐一样的心思。明月在身边时,哀家也觉得热闹一点,瞧着就是欢快明亮几分。”宋太后又说一说自己的感受。
“打明年,一开年后,哀家就准备接了明月进宫。慈寿姐姐呢,你可要接了清婉那小姑娘进宫来?”宋太后问了钱太后的意思。
钱太后迟疑一下,然后才回道:“暂时不了。”
皇帝不喜,钱太后当然不想开罪皇帝。一切还是顺着皇帝的心意为好。
宋太后听懂钱太后的迟疑。她捂嘴一笑,尔后,又说道:“慈寿姐姐老了,这人老胆小,可谓诚不欺我。”
钱太后听着宋太后的话,她当然知道宋太后在激将。但是钱太后不上当。
被人嘲讽两句又算不得什么。钱太后轻轻点头,她说道:“跟慈乐妹妹说的一样,
()哀家确实老了。老了老了,就不中用。这冬日里,觉少,还总觉得冷得慌。”
钱太后承认自己老了。可钱太后的目光更瞄一下宋太后。
钱太后觉得宋太后还是应该自我注意一下。毕竟钱太后身子骨不错,哪像宋太后动不动的就病一场。
搁心里的真正想法,钱太后觉得她的寿数一定熬得过宋太后。
“哀家就不服老,还准备好好的将养一番。总要活一个长命百岁才成。”宋太后嘴里不服老。
或者说宋太后不甘心向钱太后低一头。明明身子骨不算特别好,宋太后也要倔强一口心气儿。
在心底,宋太后也确定了。一番年,她就接侄孙女宋明月入宫。钱氏不敢做的事情,她来做。
皇帝亲儿子做了天下的主,宋太后就敢在宫廷内苑里随心所欲一点。
反正凭着宋太后的了解,在一些小事情上,皇帝亲儿子从来都会默许。
两宫皇太后在上面议一议话。也是赌一赌气。
妃嫔们自然也是瞧着帝后的亲腻。
张昭仪也瞧见这一幕,她的眼中好羡慕。她的心里也有一丝丝的嫉妒,当然她很快的压下去。张昭仪只能安慰她自己,比上不足,比上有余。
人生得知足长乐,不知足,不乐也。
张昭仪宽慰好自己的心情,也是看什么都顺眼起来。主要还是张昭仪认得清楚自己的地位从何而来。
张昭仪膝下无嗣,往后也不可能再有自己的亲生孩子。这等情况下,她已经选了立场,往后就注定了只能站在皇后这一边。
选定离手,不可更改。
张昭仪上了赌桌,她当然就得有投了筹码,那就一赌到底的心态。
至于赌狗的下场,那自然是有输有赢。
赢的会是庄家,输的总是绝对数。
在张昭仪看来,她攀上的靠上是皇帝皇后,这一对帝后就是绝对的庄家。庄家,这不会输的存在。
便是未来呢,皇帝百年之后,新上位的还会是皇后的亲儿子。贾皇后膝下二位皇子,输不了。
张昭仪平复心态,一切想着结下善缘。
要论在场的妃嫔里,谁的心态最爆炸,那数着秦昭容。
秦昭容的膝下有皇八子李茂盼。这一位蜀王殿下就是秦昭容的底气。
明明皇帝的诸子里,皇长子、皇次子出局后,皇八子李茂盼就成为皇帝实际的长子。
立嫡立长,曾经的李茂盼瞧着也有一点希望。
秦昭容彼时要说没有一点野望,那不可能。
可惜,皇帝不给机会。一点念想也不给秦昭容母子。
皇帝晋封继后,打从中宫册立的那一刻钟就已经宣布秦昭容母子前途黯然。
当然这一份黯然是对于皇子亲王而言,是对于高高在上的龙椅有野望而言。
真是往下瞧,无数人一辈子爬,那爬的终点还离着亲王的爵位十万八千里。
有的人
出生在天堂,有的人生来就是做牛当马,替天堂里的贵人耕作,给天堂里的贵人当工具使唤。
这样一个封建皇朝的世道里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公平,那是什么,能吃吗?
“铮”琵琶音响。
此时一只乐队鱼贯而入,她们俱是美人,一一落坐在表演的侧方台下。
美人们拿着乐器,各有姿态,各有姿色。可谓是一幅美人赏悦图。
当然这些美人想被谁欣赏,当然是被在场的贵人们欣赏。
特别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要帝王一言就可更改人的命运。
想抱大腿,谁又不想抱着最粗的金大腿。
就是皇帝的心里,他从来觉得美色不足重。
皇帝对于美人不看重,他还更乐于听一听纯粹乐曲之声。
皇帝听曲,在场没有喧哗,人人都在陪着皇帝听一听悦耳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