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过去雪上人马行路的痕迹, 连缀成通往净念禅院所在的山丘那一线。

顺着这条被踩踏开了积雪的道路,时年缓缓策马而行,已经能看到隐藏在山丘林木之间的禅院山墙。

“我临出发前母亲来见了我一次。”时年突然开口道。

宋缺意识到她称呼的是母亲而不是祝后, 也就意味着她并非是在说魔门的事情。

他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母亲说慈航静斋的梵斋主是你的梦中情人,让我别带你为好, 免得你到时候临到了那里又反水了, 然后变成我一个人孤军奋战。”时年语气中让人听不出她到底是带着褒还是贬的情绪。

宋缺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这种老一辈之间的陈年旧事,若是由其他晚辈后生说起来还好, 由自己的女儿说出来,虽说他与祝玉妍之间没什么感情只是个交易,但他还是难免觉得有些窘迫。

“你大可放心, 舍刀之外再无他物的境界并非不用付出代价的, 当年她与我政治见解背道而驰,更是因为慈航静斋传人的身份绝无可能成为宋缺的妻子, 因而有缘无分。我如今心无旁骛专心刀道,更不必再对她有所牵念。”

时年寻思着宋缺这个所谓的政治见解,总之是在他身上没表现出多少的, 也不知道当年他到底是怎么跟梵清惠争辩的。

她听到宋缺继续说道:“人有过去的恋慕之情缠绵之思,也无非是个寻常的事情,若无动人的过往便难有动人的刀法。但这是一回事。

我如今若还堪不破情关, 坐困愁城,又如何能够将刀法更进一步。此前已经输给过你一回, 总不能真活了这么多的年纪,还差了你一截。”

飞雪在他染了霜色的鬓角停留, 或许是因为他的刀招中有不少与水有关的招式, 这些积在他发间的薄雪并没有消融, 反而有种随性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