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傅云章终于轻舒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前几天,那位老先生看我写了一幅字,问我,我到底是在默心,还是在默诗,我答不上来,因为我也不知道。
“对我来说,很多东西都已经走了、远了,这辈子都不复相见不复存在了,那么我是不是惦记着,又有什么要紧?
“我一直以为自己看得开,可每次我自我开导后不久,我又会发现,我还有些新的东西放不下。”
“为什么一定要放下?”傅云章话音未落,韩桦就轻声反问道,“他们说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看的开,不为世俗拘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如果我真的不被世俗拘束,我就不会执着于我的艺术了。”
韩桦说着,语气里带了些轻浅的笑意:“有一次穿越无人区的时候,我差点死掉了,后来下了一场雨,我又活了过来。那个时候我在想什么呢?我在想,好像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不后悔。
“所以后来我依然在做着我之前做的事,因为我觉得,只要不后悔就好了。”
韩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一个人说这样的话。
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恰恰相反,在某一瞬间,他甚至希望,能用这样的语气跟这个人说一辈子。
“云章,我不知道你在忧心什么,但我觉得,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从来都没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自己的步调继续,放不下就放不下,有些东西,记着不难过,放下才难过。”
韩桦搞不太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在傅云章听来,就是告诉对方他已经不可能回去,只能走下去的意思。
傅云章也知道韩桦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又在纠结什么,可仔细想想,就算不知道,但道理确实是同一个道理。
他以为自己看开了,但其实没有,因为没有,所以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原点,可……他为什么不能惆怅?
放不下就放不下,惆怅就惆怅,难道人活着,连惆怅的权力都没有了?
他又不是不打算好好活。
“韩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