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空旷,寒风如刀一般割在脸上,他心中却丝丝滚烫。
平城风云突变,官场一片喑然,他突然炙手可热。
并非他会发光,而是朝廷需要运转,各部需要协理,他虽然罢了司徒之职,但身在机枢多年,政务、军务了然于胸。
各部、各州官员,遇有不决之事,实在无处可去之时,自然就想到了他。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已经多日不见皇上,今日正好可以光明正大请见。
足等了一顿饭功夫,才见安公公疾步走出,至宇文化成面前,朗声宣道:“皇上口谕,宣宇文化成觐见!”
安公公带着宇文化成,出示第三道腰牌,升丹墀。
第四道腰牌,过天安殿。
第五道腰牌,穿配殿。
第六道,越后殿。
第七道,进永巷。
第八道,入后宫。
第九道,进寿安殿。
宇文化成骇然,宫中不仅加强了警卫,巡逻的军士多了一倍不止,而且规矩如此森严,即便是安公公——宦官首领,日日服侍皇上的,每过一道门,也必须出示一道腰牌!
至寿安殿,又耗费不少时辰。
宇文化成进殿,下跪,行礼,然后抬头看皇帝。
天寒地冻,殿中虽然烧了暖炕,天周依旧病骨支离!
皇上时日已经不多!
宇文化成暗暗心惊,随即将军报呈了上去。
天周拆开军报,随即便坐直了身子,已经神情严肃,怒道:“柔然犯我边界,冰州危急,如此重要的军报,为何耽误这么久?”
“皇上!”宇文化成心中不屑,却正色禀道:”冰州守将发出急报,信使五日前已经到达平城,却不知送往何处?
往常,这类军报应该送到太尉府,由太尉直达皇上,现太尉伏诛,两位皇子又被禁府中,信使无可奈何,将军报送到臣府中。
如此重大军国重务,臣如何敢耽误,便斗胆请见皇上。
请皇上治罪!“
天周默然,
许久,他轻叹一声,徐徐道:“斗胆?朕看你这个斗胆很好!倒是朕一向疏忽了,传旨!宫中成立军枢处,专一办理军政要务! 宇文化成以司徒之职,署理军枢处,赏九道腰牌,可直接见朕。“
宇文化成心中惊喜,斗来斗去,还是老臣笑到了最后。
却正色说道:“老臣遵旨,老臣必定殚精竭力,为皇上分忧,请皇上示下,如何解冰州之危?“
天周倒沉吟了,身体虽差,可脑子还是清醒,自语道:“奇怪,柔然一向战力羸弱,派兵一万,就敢攻打冰州?我在冰州驻军就有一万,凭坚固守,就那么好下?倒不像攻打,这是恶心朕来的。“
他突然一笑,将战报还给宇文化成,命道:“你将战报传给慕华文锦,命他不必见朕,不必带兵,只身前往冰州,以奋威将军之名,退敌!“
宇文化成心中一沉。
皇上英明,挥手之间便做出最佳决定!
文锦,当然是最佳人选,
而且,不许带兵!
“臣领旨!“ 宇文化成叩头,躬身退了出去。
秃发玄给他补足九道腰牌,宇文化成志得意满往宫外走去。
一个十字路口,前方是永巷,往东去往璧妃宫中,往西便是鄢妃寝宫。
宫中寻常的路口,他毫不停留。
“宇文大人!“一个试探的声音。
宇文化成诧异,抬头一看,不认识,沉声道:“何事?“
宫女展颜笑了:“果然是大人!奴婢是鄢妃宫中彩菊,鄢妃有一幅图志,是二皇子殿下留在宫里的,请大人带给二皇子!“
一只卷轴。
违规的!
宇文化成骇然,见左右无人,忙接过,塞进了袖里。
若无其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