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无移淡淡笑了笑,道:“还是师父看得通透,想必这千年来,师父早已习惯了高楼起落,诸事兴衰。”
水镜不置可否。
的确,正因见过太多,他对兴衰枯荣与生死皆无感慨。
解无移看着天际那最后的一点夕阳,道:“师父,我有时候觉得,其实你与国师就如同日月。”
“此话何解?”水镜转头看他。
解无移迎上他的目光,道:“无论这世间安定还是纷乱,无论众生美满还是痛苦,甚至无论人世是否存在,你们都依然更迭不变,高悬于天际,不为所动。”
水镜想了想,摇头笑道:“此言差矣,日月虽不理世间兴亡,却在为世间提供生机。世上若无日月,将彻底陷入混沌,而世间若没了我与他,不会有任何改变,甚至不会有任何人察觉。”
世人生死对水镜与释酒而言毫无影响,同样,他们二人存在与否对这世间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有的,”解无移轻声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执拗,“我会察觉。”
水镜一时语塞,片刻后笑道:“那也不过是一时不习惯罢了,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淡忘。”
解无移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眼依旧与水镜对视着,眸中却有了细微变化,他极浅极淡地笑了一下,垂眸转向前方,道:“是啊,会淡忘。”
不知为何,水镜总觉得那一抹笑容中有一丝淡淡苦涩,像是在自嘲,又像是无可奈何。
心尖像是被爪子轻轻勾了一下,这一刻,水镜迫切地想要知道这笑容的含义,问道:“你在想什么?”
解无移目视前方沉默了片刻,而这片刻对于水镜来说却莫名有些难熬,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继续追问时,解无移开口道:“我在想,来日我战死沙场,身归黄土,对我而言一生便就此终结,对师父而言却不过是散去了一抹过眼云烟,往后漫长岁月里,师父终会将我忘却。”
水镜张了张嘴,本能地想要否认,可话到嘴边,却又突兀地没了声响。
否认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