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孤身一人站在那边自然害怕紧张,几次想要把男人给叫回来,回答乐玉珊的却只有空旷坟地里如泣如诉的风声。终于,乐玉珊手忙脚乱地点燃了煤油灯,在那点微弱晃荡的光线中看到了男人似乎没动静了,坐在一方坟头上,身体缓缓向下躺去。

他的腿分开到最大,呈现出一种很标准的女人生孩子的姿势,甚至双手死死抓住松软的土块。离得有点远,乐玉珊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本能地可以感觉到有些不大对劲。男人的样子太奇怪了,以至于她也不敢随便再叫人,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之前守夜的人都提到过的幽怨的哭声时远时近响起,男人在同一时间也爆发出凄厉的哭嚎,风小了点,煤油灯的熹微光线不再乱晃,乐玉珊终于看清楚他的肚皮竟是高高隆起,就像是临产的准妈妈一样。肚子里面的“人”因为找不到突破口而横冲直撞,男人的肚皮在高低起伏,哪怕没有生过孩子的乐玉珊看着都有感同身受的痛苦,男人的哭喊声刺耳凄惨,一声接着一声,爆发如翻涌不息的潮水……

渐渐地,不知道过了多久,乐玉珊等到快要麻木。她不敢去找桃木剑,煤油灯被风吹得明明灭灭,在被心理作用拉扯到无限延长的等待里,这样的酷刑终于结束了。动听悦耳的钢琴声就像是自天国而来的仙乐,驱散了夜空中挥之不去的死亡阴霾,也驱走了哀怨的带着哭腔的山歌。

她看到男人的肚皮瘪了下来,确切来说是整个人都瘪了,皱巴巴的皮囊耷拉在骨架上,里面的血肉被吸空抽走,丁点不留。之前高耸的肚皮软塌下来,但依稀可见一道深深裂纹,坐在尸体旁边的是闭着眼睛的婴孩,浑身漆黑青紫,可似乎还有一线生机。

乐玉珊说她在晚上没敢过去,等到天一亮壮着胆子去看了眼,见那婴儿还活着,估计会是个重要线索,就给从地上抱起来塞进了包里。结果走到半路婴儿忽然开始激烈反抗,乐玉珊情绪近乎崩溃,但还是强撑着一路跑了回来。

在她话音刚落时,楼上的脚步声也传来,率先走出来的是顶着两个黑眼圈打哈欠的慕乔乔,在目光落到南椰手里那只诡异婴儿的身上时,惺忪睡意立马转做了冷汗,慕乔乔惊叫一声下意识后退一步,被谢思宇牢牢搂住。

“别怕。”

高大的男人声音一如他的外貌般稳健,只是两条浓眉紧紧蹙起,显然也对这个脏东西有着忌惮。在他之后下来的是一位男新人,除却昨天晚上死掉的那位,他已经是唯一一名新人了,在瞪大眼睛欲要尖叫时,谢思宇对待他的方式却没对女友那么温柔了,猛地一下捂住了对方的嘴。

夏千阑和慕乔乔对视了眼,很快移开视线。

婴儿几乎全是浑浊白色的眼眶里,那只黑黢黢的小眼珠死死盯住南椰,张开满口的尖牙利齿试图朝她的手上咬去。南椰却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了上去,直打得婴儿整张脸偏向一边,老半天都没能回过气来。它似乎是没料到眼前这人居然会对自己下这样的重手,须臾,焦黑青紫的面上竟是露出几分“委屈”的神色来。

南椰:“……”

“行了,这东西看起来起码不像是穷凶极恶的那种。”

夏千阑看了眼那三人,又看了眼站在后面满脸惊慌失措的赵昱,忽然发现胖哥不在。她看到南椰龇牙咧嘴地给小婴儿做了个威胁的动作,继而把人塞回了乐玉珊的背包,那东西在进去以后就没发出任何动静,似乎是真的被她刚才的动作给打服了。

南椰凶名在外,但明显不是爱出头的那种,无形之中夏千阑已经成为了这个副本的引领者。她指了指别墅门示意大家先去吃早餐,其他人也没反对。

直至从冰箱里找到食物,谢思宇去煎了几个鸡蛋,胖哥才哐当哐当从楼上揉着眼睛走了下来。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下楼梯甚至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在看到人都到了以后才不好意思地笑笑:

“对不起啊,昨天熬了一整夜,凌晨忍不住睡着了就到现在。”继而他目光投向乐玉珊,发现少了个人后面带焦急,“那个人不在了?”

已经是第四天,死亡哪怕对于新人来说虽然不能算是司空见惯,也不会太过让人惊奇,别墅里的人在一天天减员,而基本上大家都是互相不认识的,对别人的死亡也顶多是伤及同类的感伤罢了。

乐玉珊点点头,胖哥叹了口气,见谢思宇端着盘子出来就开始坐下吃饭。在吃了几口后,胖哥又和以往一样问乐玉珊有没有什么发现,乐玉珊又把之前说的简单重复了下,只不过隐瞒了自己把婴儿带回来的事情,在提到婴儿的时候,胖哥被吓得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