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根据各州县缴纳的税赋总额计出来的天下财富总额。旁边列的这一栏,是如今在流通的货币数量,这货币包括了铜钱、铁钱和交子,但不包括金银——金银都可以算作是商品,以铜钱计价……”
明远絮絮地为薛向解说:“如果货币发行的数量,多过了天下财富,也就是货物商品的总额,这就是‘超发’,货币就会贬值。也就是人们需要以更多的货币来购买同样数量的商品。”
“有了这个测算,我们就大概可以算出,应该向民间发放多少货币。交子应当多印还是少印。”
“事实上,这个测算是大致准确的。熙宁以前的15年间,全国平均粮价,大约在70文到75文之间,如今已经升到每斗100文了2。想来这是民间流通的货币更多的缘故。”
薛向越听越是震惊:明明明远说的道理平平无奇,很好理解,可是在此之前,他却从未听过有类似的言论。
至此,薛向已经对官家赵顼的“识人之明”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他心中颇有几分惭愧地开口:“老夫应当早日来拜会明司监的才是。”
“也就是因为最近北方的旱情,衙门里忙得一塌糊涂。”
薛向没有提他的三司使位置不稳,正面临人事变动的巨大压力。薛向只是就事论事,最近北方的旱情愈发严重,令他和下属的官吏们都忙得脚不沾地。
明远却睁大了眼睛,而后赶忙道歉:“如此是我的不是,没来由地耽搁了薛相公的时间……”
但明远显然还是更忧心北方的旱情,马上改口问薛向:“北方的大旱……如此严重吗?”
薛向肃容:“确实如此,好多地方自入秋以来,滴雨未下……”
送走薛向,明远脑海里有个念头,似乎正变得清晰,但他又总觉得模模糊糊的,像是笼上了一层窗户纸,始终没被完全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