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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年笑道:“就你最忧国忧民。”

徐宝藻犹然愤懑不已,“要我是皇帝陛下的话,一辈子都不会搭理这些立身不正的家伙,真是读书种子稻田里头的稗草!可恶至极!”

徐凤年笑着没有说话,愤世嫉俗最伤肝,众醉独醒最断肠啊。

徐宝藻突然嫣然一笑,转头问道:“晓得稗草是何物吗?”

徐凤年无奈道:“稗官野史这个说法,我还是知道的。”

徐宝藻啧啧出声,显而易见,是在明褒暗贬。

徐凤年突然伸出手指在她额头轻轻一弹,“小小年纪,阴阳怪气的功夫倒是深厚,跟谁学的?”

徐宝藻倒是没觉得有多痛,只是吓了一跳。

那一幕,少女就像一头山林里偶遇凡人的年幼麋鹿。

两人临近山顶那座“峰上峰”的观海台,途经一座碑林,皆是珍贵无比的久远碑刻,多是那拨甘露名士的手笔,数百年风吹雨打,斑驳沧桑。徐宝藻见之如入宝山,快步跑去,蹲在一块大楚草书圣人苏贤芝的《神仙显见碑》前,仰起脑袋,伸手摩挲碑刻,呢喃道:“好一句‘雨挟秋风至,凉生夜气新。’诗文好,字更好,真是天作之合。”

徐凤年皱了皱眉头,向山下望去,随即释然。

第十四章

既然那个家伙没有催促,徐宝藻就乐得一块一块石碑仔细观摩过去,看她的架势,好像恨不得要扛起那些沉重石碑下山。事实上历史上还真有书法痴人做过此举,耗费巨资雇人将十数块碑文运送下山,也许初衷是希望能够更好保存石碑,不至于年年遭受日曝雪冻,但可惜恰恰是碑林依旧屹立至今,那些藏在高门大族庭院深深处的石碑,反而毁坏在春秋战火之中。世事难料,不外如此。

徐凤年看了眼天色,提醒道:“动身吧,刚好可以去山顶看日落。”

徐宝藻不愿起身,“日落有什么稀罕的,这些梅花小篆如妩媚美人、大楷如沙场猛将、草书如诗家仙人的碑刻,我可不是天天都能瞧见的!”

徐凤年说道:“如果事情顺利,你以后就要待在这地肺山,以后再来拓印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