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无急事要回府,便留在山池院用了午膳。

午后,风雨仍未停歇,有内侍送了一封书帖进来。

帖子装在精致的蜜陀彩绘匣子里,内侍道:“启禀殿下,是从东宫送来的。”

桓煊挑了挑眉,打开盖子取出书帖,是太子的亲笔,道东宫的梅花开了,他们夫妇在宫中设梅花宴,邀亲友同赏。

书帖一角画着折枝梅花,桓煊扫了一眼便知出自太子妃的手笔。

这是太子夫妇新婚后第一次宴客,他不能拒绝。

然而去东宫,一定会见到阮月微。

如今他最不想见的便是她。

桓煊面无表情地吩咐内侍将书帖收起来:“知道了,告诉送信之人,孤会赴宴的。”

遣退了内侍,桓煊却没了方才那闲适的心境。

他用了盏茶,又翻了会儿书,又写了一幅草书,忽然想起昔年在太后宫中,每逢风雨天,他和阮月微总是在偏殿的小书斋里对弈。

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弈棋,不过阮月微有段时间突然迷上此道,四处搜罗古谱,还请了翰林棋待诏的夫人当先生,她在太后宫中找不到对手,便拉着桓煊陪她对弈。

不想桓煊在这上头颇有天分,本是陪她消遣,不出两个月便反过来胜了她一回。阮月微性子好强,当下没说什么,回了自己院中便通宵达旦地背棋谱。

然而桓煊还是胜多负少,阮月微便不爱找他对弈了。

桓煊察觉后,便悄悄让着她,即便那时他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正是最好胜的时候,但比起输棋,他更怕风雨天无人作伴,只能坐在廊下看檐溜如瀑,那寒湿阴冷侵入骨髓里,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桓煊不知不觉握紧了腰间的旧香囊,丝绳嵌进虎口中,勒出深深的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