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宴宾客和幕僚是元旦的事,岁除宴是家宴。
随随已没有家人了,段北岑、田月容这些亲近的下属便如她的家人。
程徵与他们虽不算亲近,在幽州时同住过一段时日,也不算外人。随随下了帖子,他便从善如流地来赴宴了。
这是随随离家多年后第一次回节度使府过年,宴席格外丰盛,水陆珍馐毕集,萧大将军兴致高,叫人支起铁炉子,挽起衣袖,给众人烙她拿手的古楼子。
因要亲自下厨,她大过年的还是一身利落的胡服,头发用金簪绾个圆髻,粉黛未施。
程徵端着酒杯,目光越过杯沿,落在随随的脸上,她莹白的脸庞映着炉火,仿佛美玉染上了霞光,他不觉看呆了。
直到随随将烙完的一炉装进盘中,抬起眼,他才慌忙垂下眼帘,双颊却烫得能将鸡子煮熟。
田月容看在眼里,笑道:“程公子酒量似乎不太好,才半杯不到,脸已经通红了。”
程徵赧然一笑:“在下确实不胜酒力。”
随随正用刀切饼,抬眸乜了一眼田月容,笑着道:“程公子是斯文人,不比你们这些兵痞,且他还在养病,你们可不许胡闹他。”
田月容意味深长地一笑:“不敢不敢,程公子这样的才子我们稀罕还来不及。”
随随将第一块饼放在程徵面前:“程公子请。”
因在场众人都是她部下亲信,程徵却并未正式入她幕府,算起来还是客人。
程徵行个礼道:“多谢大将军赏赐。”
随随道:“程公子不必如此见外。”
程徵用银箸夹起饼送到口中,斯文地咬了一小口,细细品尝,赞叹道:“这羊肉是怎么做的,竟没有半点膻味。”
田月容道:“这是我们大将军四处搜罗方子,又试了无数次才试出来的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