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显然着力打扮过,按品穿了一身绣金镜花绫紫衫,却不是常见的圆领袍,却是宽袍广袖,衣襟敞到前胸,露出里面的白罗中衣,袍衫外头又罩了层如烟似雾的绡纱薄衣,戴了一顶白玉莲花冠,非道非俗,似魏晋名士,又似方外之人,连舞筵上满身绮罗,头戴花蔓的舞姬都相形见绌。
好在他生得好,花孔雀似的打扮更衬得他越发面白如玉,唇若点珠。
随随打量他的时候,太子也在暗暗留意豫章王的神情——桓明珪这纨绔文不成武不就,成日脂粉堆里打滚,别的不行,看女人的眼力天下第一。何况那年上元节在平康坊,他记得桓明珪曾和那外宅妇饮过酒赌过钱,若萧泠与桓煊那外宅妇真是同一人,他一定能认出来。
他仔细揣摩桓明珪的神情,眼角眉梢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不放过,然而桓明珪这德性,他一时间也分不清这惊喜究竟是因为重逢还是因为见到大美人。
皇帝笑道:“子玉还不快入座,朕要罚你三杯。”
豫章王道:“自然,小侄该罚。”
便即入席,端起酒杯上前向皇帝祝酒:“谨以此杯祝陛下福寿永年。”说罢一饮而尽,立即示意内侍满上。
皇帝捋着须笑道:“酒量不怎么样,喝起来倒痛快。第二杯该敬一敬远道而来的贵客。”
太子眼中有稍纵即逝的不悦一掠而过。
桓明珪却是从善如流,举杯走到随随座前:“这杯向萧将军赔罪。”
随随端起酒杯站起身:“豫章王多礼。”与他对饮一杯。
第三杯酒,桓明珪举杯向殿中众人罗拜:“小王来迟,望诸位莫怪。”
众人知他不着调,自不会同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