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强支撑着的身体像暴雨中的土山一样倾颓下来,脸上的愠色渐渐褪去,浑浊的双眼中泪光隐现。

过了许久,他低声道:“朕对不起大郎,只是朕知道的时候木已成舟,皇后悲痛欲绝,那段时间二郎是她仅有的慰藉……”

随随冷冷地看着他,默然不语地听他为自己找借口,他替二子遮掩,不过是因为当时多方考虑,二子更适合当这太子罢了,桓烨的死,究竟有没有他的纵容甚至引导呢?在他提出让出储位的时候,皇帝或许已经对长子大失所望,开始考虑另立储君了。

随随道:“陛下明察秋毫。”

皇帝不再说话,只是垂眸望着自己干枯的双手,半晌,他抬起眼来,看着随随道:“朕答应你,将桓熔交给大理寺和御史台秉公审理,朕不会插手。”

随随下拜道:“末将叩谢陛下成全。”

皇帝又道:“你和三郎的事,朕已经知道了。”

随随并不惊讶,他们的事算不得多机密,只要有心查,很容易查到,即便皇帝原先不知道,太子事败后也一定会把她和桓烨拖下水。

她抿了抿唇道:“此事与齐王殿下无涉,殿下对末将的身份一无所知。”

皇帝颔首:“朕知道。”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朕总共只得三个嫡子,三郎以下的六郎、七郎年纪也小。”

随随明白他的意思,太子被废杀之后,桓煊便是当仁不让的储君。

皇帝又道:“三郎和大郎不一样。”

随随的脊背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