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先帝大殓又过了六七日,她一看就知道他已到了弥留之际,即便想自欺欺人也不能够。

要想用苦肉计骗她没那么容易,桓煊甚至不屑骗她,他是真的心甘情愿陪萧泠去死。

她忽然一刻也呆不下去,“腾”地站起身,转过身快步向殿外走去,仿佛背后有恶鬼在追赶。

待她走后,桓煊缓缓睁开眼睛。

他醒着,但确实中毒已深,没有几日可活。

高迈抹着眼泪:“陛下,要是太后真的没有解药怎么办?”

桓煊只是虚弱地笑了笑:“我本来就是在赌,愿赌服输。”

高迈道:“陛下为何猜测太后藏有解药?”

桓煊微微偏过头,看着他道:“当初桓熔买通了陈王府的方士给大哥下毒,他自己也服了半碗有毒的七宝羹……”

他喘了口气接着道:“根据赵昆留下的医案,这种毒药即使少量吞服也会留下遗症,若是分量拿捏不好,中毒身亡也难说……桓熔这么惜命的人若没有解药,怎么会为了洗脱嫌疑服下毒羹?”

高迈道:“即便有解药,未必在太后手上……”

桓煊点点头道:“所以我是在赌。”

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些许讥诮之色:“你不知道太后这个人。她一辈子都想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不到最后一刻都会留着后手以防万一,何况……”

他捂着嘴咳了一阵,从高迈手中接过绢帕掖掖嘴角的血迹:“她在为先帝侍疾的时候,每日亲尝汤药,你看她可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

太后坐着马车回到蓬莱宫,在榻上辗转反侧至半夜,一闭上双眼便是方才在两仪殿中看见的情景,那张与烨儿肖似的脸庞在眼前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