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你爸爸会觉得羞啊,所以你不要跟他说你看到了,也不要告诉其他人。”
汤惜君发出很响的笑声,她在嘲笑程景云口中羞怯无比的汤宗毓,她杵着自己的脸蛋,说:“好吧,我不跟他说。”
“别人也不能说。”
程景云庆幸汤惜君是个能替他人着想的孩子,后来,他送汤宗毓出门,甚至没敢太靠近他。汤惜君那番话,他整个上午都忘不掉,外头不大不小的雨,让热了好几天的北平变得凉爽了。
傍晚的时候接汤惜君回家,张枕书果然站在胡同口等他们,张枕书撑着一把油伞,手上拎着满满一手提包的书,他看上去那样清净雅致,可眼神中暗藏锋芒,那不是压迫或者莽撞,而是一种学习和见识带来的力量感。
张枕书还给汤惜君带了糖,他今天穿着衬衣和长裤子,衣服都不是那么新的,但很干净平整。
“张老师,让你等了太久。”
“没有,就几分钟,”张枕书从手提包里取糖,全都塞进了汤惜君的书包里,他说,“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早来也不碍事。”
“张老师——”
“你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这不好吧……”
“景云,我是惜君的老师,又不是你的老师,”张枕书与他说笑,说,“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随意称呼就行了。”
程景云只得应答一个:“嗯。”
穿了衬衣的张枕书,看上去更是一位朝气蓬勃的青年,他不似汤宗毓那样有着难以磨去的跋扈张扬,而是十分收敛的、文雅的,他在房里陪着汤惜君坐,看了她写的英文,而那本日文作业,他翻也没有翻。
他说:“我不懂日文,没学过,而且我最讨厌日本人。”
“我的英文老师也讨厌日本人,”汤惜君抿了抿嘴,说道,“所以她离开学校了。我也讨厌……可我只是个年纪小的学生,我做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