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布朗热太太正在向女仆丽娜抱怨,“上帝啊,德国人迟早要杀光我们,他们被可恶的苏联人传染,最擅长‘清洗’,你等着吧,巴黎的大清洗马上就要来了。”
丽娜还十分年轻,声音清脆,从她的抑扬顿挫里你能听得出来,这是个乐观向上青春澎湃的姑娘。“不会的太太,我听说德国人只抓犹太人,巴黎永远是巴黎。”
“噢,可恶的犹太垃圾,他们都该死。”
一声枪响,为布朗热太太喋喋不休的抱怨画上休止符。
雅克街上亮着灯的房屋门窗紧锁,邦尼特家的小淘气掀起窗帘一角,没能看上一眼就被邦尼特太太拧住耳朵。
素素cha紧了cha销,掩好窗帘。
第五区终于回归安静,一种虚伪的,刻意掩盖的假象。
素素躺在c黄上,在黑暗中似乎能听见军靴踩在雪地上的沙沙声,慢慢地,他扔掉了指间明灭不定的香烟,一步一步,向不屈服的抵抗者走近。
这是个魔鬼,从地狱来。
周一,素素照旧去教堂附近的建筑学院上课。拜伦教授的课上,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安娜没来,教室里仅剩她一个女生,在惯于由男性主导的钢筋世界里成为独开一朵的蔷薇花。
放课后,维奥纳从邻近的艺术学院跑来找她,这个来自法国南部的美丽女郎,带着马赛的阳光,充满了热情与活力。
“伊莎贝拉——”她亲昵地从背后揽住素素,艳丽的五官一晃而过,最惹眼的是她饱满丰润的嘴唇,嫣红如花瓣一般诱人。“周末你去了哪里,我去问布朗热太太,她好像很忙,不怎么搭理人。”
布朗热太太眼里,维奥纳还是南部乡下姑娘,算不上巴黎人,即便她十二岁跟随父母定居在此,只跟布朗热太太隔一条街,但始终不能入她法眼。
维奥纳与素素并肩走,耸了耸肩,抱怨说:“真不明白,你究竟有什么魔法,能跟布朗热太太相处融洽。”
“金钱,以及高傲。”素素回答得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