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福建布政使宋彰搞出的冬牲,逼反了福建附近五省之地,皇帝处死宋彰等人,派兵镇压安抚,最后皇帝是受到奸臣蒙蔽的白莲花,而宋彰这些人都是奸臣。
比如戥头案的逻辑,亦是如此。
好事、坏事,无论陛下知道与否,其实都可以套用这个基本的政治逻辑和游戏规则。
这毫无疑问是一种怠政的行为。
于谦看着面前的陛下,陛下勤政天下闻,虽然不及太祖高皇帝那般,却担得起勤政二字。
怠政有万般坏处,好处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会轻松许多。
勤政有万般好处,坏处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案牍劳形。
已经坐稳了皇帝,作为天下最尊贵的人,很少有皇帝把自己折腾的这么累。
于谦坚持的说道:“臣明白陛下所思所虑,但是臣依旧是坚持臣的想法,这股蓄奴之风,不禁。”
“陛下觉得隋炀帝这个人如何?”
朱祁钰不假思索的说道:“好大喜功。”
隋炀帝杨广绝对不是个蠢笨之人,相反他很聪慧,杨广能把长子的太子杨勇给拱了,自己做太子,最后登基,不够聪慧,绝对做不到。
杨广毁就毁在了这一个好大喜功之上,三征高句丽、营建洛阳、广开运河、三游扬州、两巡塞北等等。
比如营建洛阳,就征调了将近两百万的民夫。
而广开运河更是近百万百姓,三征高句丽,三征三败的军事失败,彻底把整个隋朝带入了凛冬之序,最后隋炀帝失道天下,失去了天下。
这些事的确要做,这么心急,杨广亡隋,就坏在了好大喜功之上。
“陛下圣明,一语中的。”于谦俯首说道。
这就是于谦的劝谏,他的劝谏是温和的,就像当初劝朱祁钰好咸鱼这件事一样。
于谦十分郑重的问道:“陛下,四十万里的道路硬化,二十万里的水路疏浚,各地官厂,尤其是窑工,做到这些,需要多少人力?”
“陛下,这个代价要比陛下所言的数万户家破人亡的代价,要重的多。”
“陛下,就像是现在的海商皆默许携带火铳、弓弩、甲胄一样。”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这股蓄奴之风的四处兴起,是有它的社会原因,朱祁钰若是强加干涉,势必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于谦继续说道:“而且陛下所思所虑,臣不以为这是个难题,说到底也就是财经事务之事,陛下尤擅此道,自有解决之法。”
“养奴不比养牛马轻松,毕竟牛马顶多尥蹶子,这奴仆可是人,会杀人的。”
大明百姓并不蓄奴,蓄奴不易,比养牲口要难的多,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他们顶多会参与到这卖身契买卖之中,而不是直接蓄奴。
陛下担心的是普通百姓,在政策调整时候遭遇的危害,那么这个问题归根到底,就会变成财经事务的问题。
这对大明户部尚书、财经事务第一人的陛下而言,并不是很难解决。
“于少保对朕倒是很有信心啊!”朱祁钰笑着说道,他心中疑虑在和于谦的奏对之中,把问题抽丝剥茧,理清楚了所有的脉络。
对于蓄奴之风的管理,朱祁钰终于完善了心中的定策。
朱祁钰总结性的说道:“蓄奴之风不禁,五年之内,大利大明,朕是大明的皇帝,然后才是四海一统之大君,才是万国之主,蓄奴之风五年之内不禁。”
“不禁但不可不制,就像是御花园里的花草树木,若是肆意生长,则是一片荒芜,到时候更加难以治理。”
“朕打算拟奴仆法,就有劳于少保了。”
不禁,短期之内必然大利大明,可是不受朝堂控制,是帝制无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