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能说会道,说什么话都带着三分嘲讽,偶尔吐出的词能把人气个倒跌,这会儿却语无伦次,说来说去都是那么几句,可怜得全无平常尖牙利齿的样子。

李殊檀第一次对他生出真情实感的怜悯,主动低头:“对不起,我不该乱闯。”

要说的话全被这一句道歉噎了回去,鹤羽顿了顿,轻轻一叹:“……不是怪你。过来。”

李殊檀依言过去:“怎么?”

“替我穿外衣。”鹤羽扎好里衣的系带,还摸了两下,确定没露出任何不该露的地方,才套上一边的袖子,起身,别扭地说,“手臂不太方便。”

李殊檀替他套上另一侧:“是臂上的伤口?先前淋雨不要紧吗?”

“无妨。已愈合了,只是有些难使力。”

李殊檀放下心,把外衫的衣襟拉过去,勾出系带。

距离一拉近,她才明白刚才鹤羽的反应为什么这么过激,和平常的优游截然不同。

吴郎君留下的是身短褐,布帛贵价,外边的冬衣厚实,里边却只薄薄一层,套在鹤羽身上还太窄,自颈部往下露出一小片肌肤。

换位思考,要是她只穿了遮不住全身的里衣,且手臂使不上力气,没法立即套上外衣,鹤羽还闯进来,她能跳起来对着他的脑袋连锤八十拳。

李殊檀又道了声歉,系好其中一条系带,顺着内外两层衣衫的缝隙摸进去,在他的腰侧找另一条。

鹤羽爱作文士打扮,不怎么见他穿贴合身形的圆领袍,总是各式各样的大袖,宽袍广袖拢在身上,显得身形单薄。这下穿偏窄小的短褐,李殊檀顺势摸过去,又觉得掌下的身体其实相当结实,不输她以往偶尔瞥见的天德军将士,相较少年,或许更像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