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就是突然觉得……”这个联想其实不太妥当,但李殊檀觉得宁王不会介意,于是就说了,“你刚才说话,好像我阿耶。”

鹤羽冷笑:“你若是肯叫,我倒是也不介意多个女儿。”

“可我阿耶没了。”

鹤羽一愣,忽然想起李殊檀提起家里人的那几回,只在过去提起父亲,未来则都是语义模糊的“家里人”。他难得不知所措,只吐出来一个词:“……抱歉。”

“没事。”李殊檀摇摇头,“都过去了。”

“容我多问一句,令尊是遭遇不测?”

李殊檀的手缓缓收紧,一点点攥住袖口,她有千百种借口,反正在外跑商的行商死因总是千奇百怪,但这一刻面对眼前的少年,她突然不想撒谎。

于是,她一字一顿:“遇见叛军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鹤羽面前,直接用这样尖锐的字眼。她如此孱弱如此无力,巨大的痛苦只能化作言语,试图刺痛这个人。

而鹤羽真的感觉到一种钝痛,麻麻的,从心口跳出,一寸寸漫上来,不是潮水,更像雨,一滴一滴地落在身上。他知道在最终的胜利前,他的选择会伤害很多人,岁月绵长,他以为自己坚硬如铁,但真的听见,仍觉得疼痛。

鹤羽垂下眼帘,再度道歉,声音轻轻的:“抱歉。”

李殊檀反倒不知所措,吸吸鼻子:“我……”

眼下忽然有触碰的感觉,笨拙而轻柔,抹开微微的凉意和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