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檀这才意识到她哭了,替她擦去眼泪的正是鹤羽的手。

她忽然觉得好笑,对着天德军南十四营的校尉,她都忍住了不哭,对着叛军里的军师,她反倒眼眶酸涩,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李殊檀想笑,眼泪却落得更凶:“你过来。”

眼泪太多,指尖不够用,鹤羽慌乱地改成手掌,但还是不够用,半只手都是湿的,斑斑的泪痕打在短褐的袖口,让他想起湘妃竹。

他屈服了:“我过来。”

李殊檀仍落着眼泪,伸手,一把揪住鹤羽的前襟,一头磕在他胸口,使劲蹭了两下,濡湿一片衣襟。

鹤羽愣住了,半晌没动弹,连句嘲讽的话都没说。

“怎么?”李殊檀仗哭行凶,“嫌我弄脏了你的衣裳?”

“……不是。”鹤羽诚实地说,“这衣裳是从吴夫人那儿借的。”

李殊檀:“……”

她急得一抹眼泪:“你怎么不早说!我要多洗身衣服了!”

吴夫人所言不差,今天是个大太阳天,早上新洗的衣裳到下午就半干了,她又在火边烤了烤,送回来的两身衣裳干爽如新。

李殊檀说到做到,真替吴夫人把借来穿的衣服仔细洗干净,洗到鹤羽穿过的那身短褐襟口时还格外认真,连搓三回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