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明抬手攀住缰绳,薄唇微抿。“平乐侯失踪已是第四日,不知陆监军如何打算?”
“如何打算?”陆几没好气地从鼻孔里冷哼一声。“陈大人是不是对本官有什么误会?”
陆几挑眉笑得阴郁极了,原本清俊的脸笼在铁甲银盔下,莫名泛起寒气。“你我同为朝廷命官,本官奉旨督战,职责在身,不得不尽心尽力。平乐侯此番私自出去哨探,结果却一去不回,反倒引起了车师国与乌突人今日联手前来我营前叫阵,说是咱们这位平乐侯掳了他们的大将。平乐侯爷不在,本官对他那边的战事一无所知,这些……难道本官不该秉公上奏朝廷吗?”
陈景明怒不可遏,官袍袖底拳头拼命攥紧,冷着声音一字一句道:“侯爷失踪,难道当务之急不该是先派兵去寻找侯爷吗?”
“本官忙的很。”陆几唇角下撇,勒住马头原地转了个圈,俯视陈景明。“派兵?陈大人以为这营内的兵,都姓郝不成?”
这句话实在阴险。郝春身上流着秦氏皇族的血,又备受永安帝宠爱,倘若他要争皇嗣之位,说不定,还真没安阳王秦典什么事儿。
陈景明想起在长安平乐侯府的王老内侍曾告诫过他,说侯爷这位置身份,如同被人架在火上烤。不成,他不能给郝春添麻烦。于是他直勾勾瞪着陆几,手指叫缰绳勒得几乎出血也不肯让开。“陆监军,你我皆知道在这片沙漠失踪意味着什么。”
“哦?意味着什么?”陆几微笑着望他,下眼圈发黑,让他原本清俊的脸现在看起来也格外阴冷。
陈景明望着他,一字一句地、沉沉地道:“意味着,死。”
“便是死,又如何?”没想到陆几居然挑眉笑了声,话语里听不出喜怒。“大丈夫,本就该马革裹尸还。”
……嘶!
陈景明怒目捏指,指间内缰绳几乎将他修长指尖勒出血来。他站在军营外仰头瞪着马背上的陆几,不敢置信、又不能不信,寒声道:“你敢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