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脸色突然变得惊慌。
裴元却还在直勾勾地瞪着小道士厉声道:“不能够,咳咳,你、你说谎!”
涓滴细流声顺着裴元华贵的缂丝罩衫滚落,滴滴答答,沿着地缝儿缓缓汇成一条鲜艳的红线。
裴元低下头,这才惊觉衣衫早已被口中呛出的血染红。他咳嗽着,手竭力想要按住贵妃榻边,就像是这十六年来他竭力想要抓住那个眉目轩昂的少年平乐侯。
一十六年……他裴元今年夏也不过才十六,距十七岁生辰尚还查着几日。他还没得到那人一句真心话,那人却已经死了。
不,他不能信。
偌大裴府内,弦乐声不知何时早已停了。院落里,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人。裴元挣扎着想要站起身,眼前却阵阵发黑,心口锐疼。
“你、你们都说谎!陆几在那,陆几曾答应过要护着他……他……他怎么可能死?!”
耳内血流得异常汹涌,裴元几乎都能听见耳内风声呼啸,呼啸声汹汹,像极了传说中大漠飞沙走石的动静。但他在刚才说出陆几姓名后,就知道自家想差了!他错的离谱。
陆几在,所以郝春当然会死。
陆几对他抱有那样龌龊的心思,又对他志在必得,必然会视郝春如眼中钉、肉中刺。从前在长安时陆几尚且说过必要杀了郝春,好教他从此再不能念着这人,更何况如今郝春在西域领兵处处受陆几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