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死了?”
郝春有些不敢置信,又似乎隐隐地觉得理该如此,他离开长安时裴元就已经病的厉害,癔症时好时坏,如今死了,似乎也不该感到意外。
可是郝春依然有些惘然似的张大了嘴,饱满的唇瓣一翕一合,说出来的话他自个儿都不信。“他今年只得十六吧,还是十七?尚未及冠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
他们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已经到了万年县,再过去五十多里路,就是长安。
陈景明手里头提着只芦花鸡,站在院落里皱眉。“听说是……听闻阿春你在函谷关战死,此人受了大惊恐,竟活生生吐血死的。”
“不能够吧?”郝春嘴巴张的更大了,又惧陈景明吃醋,整个人在木椅内往后缩了缩。“陈景明,咱俩先说好啊!他这件事儿真不关我的事儿,就是那个啥,你……夜里头轻点儿。”
最后几个字微弱的就像是在呜咽。
陈景明撩起眼皮,噎了噎,一双深不见底的点漆眸内神色莫测。也不知盯着郝春看了多久,直到见郝春这厮弓起腰背越发佝偻的厉害,蜷在木椅内如一具枯骨,忍不住闭了闭眼。他拎着鸡走到郝春身边,缓缓地抱着他,哑声道:“今晚不吃你,吃鸡,可好?”
郝春努力地勾起嘴角,想要笑一笑,但这个笑容并没能成功。神光从原本明亮的丹凤眼中涣散,唇嗫嚅地动了动,恍恍惚惚地,忽然道:“裴家养过我。”
“那是帝君下的令,所以他们才会收养你。”
“小爷我一无父母二无兄弟,在裴家时,裴元那小子喊我哥哥。”郝春自顾自说下去,抬起手,艰难地在膝头比划了下。“他那时候……软糯糯的,跟只雪娃娃一样,只有这么高。”
他用“雪娃娃”这样的词来形容裴元,还特地说了“软糯”,说完就后悔了,放下手,尴尬地笑了声。“爷不是那个意思……”